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婷阅读 > 野僧 > 改嫁

改嫁(第2页)

过人,二十出头就已位居武官三品,只要咬牙撑过这一劫,假以时日,定能重振肃王府楣,再塑苍龙雄风。

    可就是在这个时候,战长林,这匹“温驯”、“忠诚”、“勇猛”的家狼又干了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情——

    肃王等人出殡当日,战长林当众削尽了长发,留下一纸休书后,扬长而去。

    彼时,居云岫正怀着他出生在即的孩子,一身孝衣站在灵堂里。

    有人攥住他的衣袖,发着狠问:你疯了?

    他回头懒懒一瞥,看也不看居云岫一眼,只讲了一句:没意思了。

    ——没意思了。

    肃王府养他十六年,给他最体面的身份,让他做最风光、最恣意的人,他却在肃王府最需要他的时候撒手而去,只留下一句轻飘飘、懒洋洋的——没意思了。

    温驯、忠诚、勇猛的家狼吗?

    不是吧。

    说到底,一个无情、自私、懦弱的畜生罢了。

    ※

    璨月从西厢房里出来,身后跟着的两个小厮一前一后,抬着一口梨花木衣箱。

    当年战长林出走,除身上那件脏兮兮的、从雪岭穿回来的战袍外,什么也没带。居云岫在他走后,命人扔掉了所有跟他相关的物件,独独留下了这一口箱子。

    箱子里装的是什么,又为什么被留下,璨月心里大概都有数。

    走出垂花门,拐上照壁东面的抄手游廊,璨月一行走了小半刻钟后,来到香雪苑。

    大雪初霁,一院磬口梅临风送香,横斜疏影掩映着一座六角亭,居云岫正坐在亭里煮酒。

    甫一入亭,暖气扑来,除烫酒的铜炉外,石桌边还摆着一盆烧得正旺的炭火。

    璨月示意小厮把箱子放下,道:“郡主,东西带来了。”

    居云岫舀起一勺酒,并不朝这边侧目,只道:“打开吧。”

    璨月打开那口衣箱,不出她所料,映入眼帘的,全是战长林送给居云岫的旧物。

    他们相识十年,成婚一年,战长林又是个黏人的,送给居云岫的物件实在多得难以计数。而居云岫看似冷情,实则爱战长林很深,那些个物件,大至古玩器皿、字画书信,小至战长林摘取芦草随手瞎编的一只小兔儿,都被居云岫妥善地保存着。

    三年前的决绝,到底还是没有波及这一箱的浓情蜜意。

    璨月心中怅怅。

    洛阳那边已把聘礼送来,大乱之时,并不讲全什么六礼,聘礼既收,择个良辰吉日便可出发,郡主把启程的日子都定了,却在这时候来缅怀这些,莫不成,还是放不下么?

    那样一个薄情寡义的白眼狼,究竟……有什么值得留恋的?

    “郡主准备如何处理这些物件?”

    璨月试探着询问,居云岫转眸,向她看来一眼。

    居云岫生着一双极妩媚的眼,内勾的眼角,微微上扬的眼尾,双瞳黑白分明,动时顾盼流波,静时神光内敛,而定睛看人时,凛凛若秋霜生芒。

    璨月讪讪垂目,心知多嘴了。

    “郡主有事请吩咐,奴婢先退下。”

    璨月识趣地退下,两个小厮离开香雪苑,璨月留在亭外,等候居云岫稍后传唤。

    亭中,炉火正红,琼酿噗噗有声,居云岫再次舀酒,这一杯,没再喝。

    衣箱就打开在身侧,风吹过,皮上的一些纸制品簌簌作响,是一大摞捆着的信。

    战长林以前写的。

    他生来是桀骜不驯的狼,便是后来被教化,写下的东西也仍然张牙舞爪得很,只有“居云岫”这三个字勉强还算周正,那也是被她训斥后的结果。

    ——若日后再写不好我的名字,就不要与我来信了。

    ——为何?

    ——不想被阁下墨宝辱没。

    一月后,他从驻地寄来一封厚厚的信,整整三十页,每一页,都写满了她的闺名。

    从潦草,到拘谨,再到后来的珍而重之,小心翼翼。

    像是为体现在这三个字上的精进,他在最后一页末行用回那嚣张的字体,写到:

    ——够好看了吗?

    似乎气冲冲的,又似乎仍是那摇着尾巴的乖模样,惹人怜惜。

    往事浮跃于字里行间,居云岫眸光浮动,把信看完后,扔进了面前的火盆里。

    厚厚的一大摞信被炭火烫出窟窿,烫出火焰,汹涌的火光一跃而起。

    璨月在亭外睁大眼睛。

    风起伏,有灰烬从亭里翻卷出来,混入冰天雪地里,消失不见。

    亭中,居云岫把箱里的物件一样样地取出来,看过后,再一样样地投入火中。

    战长林到定州平叛时寻来的古画;战长林攒够一年积蓄,给她买来的、顶名贵的及笄礼;战长林走在山野间信手编来的草兔儿;战长林口衔芦草,坐在廊下,一刀一刀给她刻出来的梳篦……

    火光升腾,青烟缕缕。

    最后,是建武二十八年秋夜,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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