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边上,无路可退。
洪三喜咬牙盯着对面的山林,悍然下令:“将所有军力调回,全力进攻对面山林。”
尖利的呼哨声响起,散布于山林的朔军得令,络绎撤回,往山崖边集结。
手下小心翼翼地提醒,这树桥高悬惊险,不要说州府官军,就是玄箭射队里,也没几个有把握顺利通过。不过树桥,又如何进入对面山林?
洪三喜怒不可遏,提高的声音尖利刺耳,似快要崩断的琴弦:“一群蠢货,难道一定要从这里进去?沿着瀑流而下,到了水浅的地方再渡过去!”
属下战战兢兢道了声诺,传令下去,大批朔军散开,如黑压压的蚁群,沿着瀑布河流往下。
洪三喜站在悬崖边上远眺,看着大队部属化作一个个黑点,在下游水浅的地方渡河,冷哼:“凌南王世子,看你这次还会不会有那么好的运气。”
说罢,足尖点地,凌空而起,带着几个轻功好的心腹,依次从树桥上飞掠而过,没入对面山林。
朔军轰隆隆地集结,又轰隆隆地消失。待人马散尽,石崖后的山林里冒出十几颗头,眼珠子瞟上瞟下滴溜溜乱转。
“世子在对面山里?”
“那个白面不长毛,说话像公鸡的,是个太监吧,轻功倒还挺好。”
“胡说八道,我看他的轻功连弯弯都比不上,这还叫好?”
“我说朔狗怎么一下子跑得光溜溜的,原来是都跑这儿来逮世子了。”
“他们要抓世子,我们怎么办,不能光看着。”
“要不我们也冲过去,干他娘的。”
“屁话,这树桥凭你的轻功过得去?”
“赵哥,你说话呀,怎么办,我们都听你的。”
赵无极是斥候营的校尉,在场军衔最高,此时众人都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等他拿主意。
他跟随楼誉多年,虽然天资不够,但耳濡目染,时间长了也学了不少用兵之道。
此时看着深渊巨瀑,又看看朔军渡河处的地势,想了片刻,眼睛一亮,道:“那个公鸡老杂毛我们不管,也管不了,让世子对付他去。”
盯着正在渡河的朔军,脸上露出既邪恶又狡黠的笑容:“让你们选这个地方渡河,老子给你们来个水淹七军,覆石之下无完卵。”
说毕,觉得自己这两句成语脱口而出,用得相当顺溜,显得十分有文采,不由得扬扬自得。这么有文化的话都说得出来,那么有谋略的方法都能想得出来,恐怕就连世子都要夸一夸的,下次谁还敢说我老赵是个大老粗没文化,老子就揍他。
赵无极将下属叫过来,附耳低声说了自己的计划,斥候们的眼睛呼啦啦亮了,嘴角都挂上了丝坏笑,各自领命而去。
来不及再往下走,朔军大部队就近选在瀑流下游一处浅滩渡河,说是浅滩,其实并不够浅,浅的地方没过膝盖,深的地方可以及肩,没有足够的缓冲,瀑流到了这里,冲击力依然比较猛。
朔军不愧是正规军,上千人渡河颇有章法,先过去的是部分玄箭射手,过河后立刻摆开箭阵,以防对面山林中敌人趁机突袭。
随后过河的是普通州府官兵,剩下的玄箭射手殿后,以渡河官兵为圆心,呈半圆形摆开箭阵,箭支一律朝外,以防被人偷袭。
只盏茶工夫,第一批玄箭射手已过去,州府官军随即分成小队,开始渡河。
正走到河中间,忽然有军士诧异地嘟囔了一句:“哪里来那么多草,缠手缠脚的。”
一个都尉脸色肃然,抬手正准备呵斥,却发现抬起来的手上,挂着数根又长又细的水草,脸色一变,再看看附近水面,不知何时竟有许多水草悠闲适意地漂在水面上。
这些水草都是从上游冲下来的,绿油油长悠悠,既细且韧,顺着湍急的水流快速冲下,到了浅滩处水流速度放慢,水草便润物细无声地缠在了过河朔军身上、脚上,还有……刀上。
这个都尉懊恼地扯开手上的草,准备再走,却发现顺流而下的水草有越来越多的趋势,自己的腿上、身上很快全都被缠满,就好像穿了条朔国姑娘喜爱的绿色连筒裙,步子迈不开,只能用细碎的小步踩着滑溜的石头,“优雅”地在河里举步维艰。
不消一会儿便摔倒了数十人。
有军官觉得不对,正欲提醒,抬头却发现上游又漂下来了许多黑乎乎的异物。
水流湍急,这些黑色漂流物很快就漂到朔军眼前,待看清这些异物究竟是些什么东西后,朔军官兵瞪圆双眼,倒吸一口冷气,连哭的心都有了。
我的娘呀,这……这……这玩意真是要人命啊!
从上游漂下来的这些东西,竟然是长满尖刺的藤蔓荆棘!
这些藤蔓荆棘粗黑坚硬,长满锋利的尖刺,像一根根狼牙棒,在水流冲击力的带动下,恶狠狠地向朔军撞过来。
朔军官兵被水草缠住手脚,跑不动,躲不了,只好眼睁睁地看着藤蔓上的尖刺扎进自己的身体。
一时间血染河面,叫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