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却已吓得冷汗直流,脚底发软。
于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
虽然看不清楚射箭之人的面貌,却从这犀利无比的箭意中认出了来人是谁。
黑云骑的将士们在短暂静默之后,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如狂风卷过,雷鸣般在阵前炸响。
“世子!世子!世子!”
守城的军士们高举手中的兵刃,兴奋得大吼,呼吼声响彻云霄。
黑云骑将领们都不约而同地一个箭步扑到城墙上,激动得眼眶都红了。
侯行践半个身子都探在城墙外,往山丘上看去,堂堂一个中郎将竟然抹了把辛酸泪,使劲捶着墙上的城砖,吼道:“世子回来了,世子回来了!”
“世子回来了!”这个声音在凉州城上空回旋缭绕,无论军民,闻之无不振奋,在城门后待命的黑云骑兵,目露激动,握紧兵刃齐声大吼:“欢迎世子凯旋!”
声震云霄。
守备张成渊老泪纵横,世子啊世子,你总算回来了,本官的官爵和前程算是保住了。
楼誉强忍胸中翻涌的气血,勉强将冒到喉咙的一口血强行咽了回去,指尖不可抑制地颤抖,胸肩上的伤口再度被撕裂,鲜血浸润了黑色的战袍,刚才那两箭,几乎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弯弯在一边瞧得真切,眼中有着强烈的不忍和担心,暗暗叹了口气,好吧,这些天的将养算是白费了,所有蓄积的精力,全部被这两箭耗费干净。这个人是铁打的吗?都伤成这样了,还不管不顾地身先士卒,任谁劝都不听。
想到昨天,刘征等人苦劝楼誉不要亲自动手,劝到后来就差没跪下了,可这个人完全不听,一意孤行。
弯弯当时就恨不得扑上去,揪住他的衣领大声喝问,楼誉,你对得起我的野鸡粥吗!但想到这个人伤好后必然会秋后算账,便一口气瘪了下去。
刚才亲眼目睹他不顾伤口崩裂,气息逆流,强行催动腰后雪山内力,射出那震惊三军的两箭。
凉州城那边固然是士气大振,惊天动地的欢呼声震耳欲聋,可弯弯心里却只有心疼和苦涩。
那人骑马屹立在山坡之上、万军之前,背影如山,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冷漠孤独的味道,仿佛一个人在面对着如此险恶的局势,一个人默默扛起了所有的千钧重担。
在这种时候,他依然固执地坚持身先士卒,以伤重之躯,把她,把所有黑云骑部属挡在身后,用实际行动实现了他初掌黑云骑,当着所有黑云骑将士的面发下的誓言。
那是很简单朴素的一句话:“我,楼誉,打仗会冲在最前,撤退会留在最后。”
字字掷地有声。
弯弯此时心中的滋味,千翻百滚,真真难以言表。
那种复杂的情绪突如其来,仿佛心弦被缓缓拨动,奏出了无比动听的乐章,既酸且甜,又有着强烈的骄傲,仿佛只要有他在身边,就会莫名得安心,就算天塌下来,也不会害怕不会担心,不会……觉得孤独。
不由自主地,她打马上前,和楼誉并肩站在一起。
这个时候,什么国家大义、民族仇恨全都抛诸脑后。站在他的身边,只是想和他并肩作战,只是想告诉他,不管什么时候,不管面对的是什么困难苦厄,我都会在你的身边,和你在一起。
楼誉察觉,不动声色地看了过来。
弯弯咧开嘴,朝他笑得没心没肺,却固执地不肯退半步。
楼誉眉梢轻挑,只淡淡瞟了一眼弯弯,并没有多说什么,又转头看向凉州城外的千军万马,只是嘴角难以察觉地渐弯,目光中融融的,全是了然的笑意。
楼誉骑在追风上,眉似刀裁,目似朗星,收弓拔刀,挥手下令:“冲阵!”
那千余骑瞬间启动,挥舞着腰刀,从坡上高速冲下,悍不畏死地冲向对方阵营。
楼誉身先士卒奔在最前面,弯弯寸步不离紧随身边,两人身后就是以黑云骑精锐和山阳部落勇士组成的混搭骑队,人人挥舞着腰刀,嘴里大声呼喝,催动战马,速度极快地向前冲。
竟然以千余人去冲敌军的万人大阵!
拓跋鸿烈策马疾驰,瞧着前面那个人背部浸透出来的鲜血,心中既惊且佩。
他很明白刚才楼誉拼了伤重之躯射出那两箭,无论体力还是内息都已是强弩之末,却不知道这个人究竟哪里来的底气,竟然敢率区区千人,就去冲击敌人的大军?
想到这里,对这个少年将军的敬服又是多了一层,年纪轻轻有谋有勇有担当,实在难得。
再瞥了眼自己身边,狂舞着黑铁大刀勇突猛冲的拓跋宏达,暗暗叹了口气,自己这个弟弟,不要说谋略,就连脑子转个弯都嫌累,也不过差了五六岁光景,怎么差距会那么大。
这一下千人冲阵,看起来毫无胜算,简直就是白白送死。
黑云骑兵们固然以楼誉马首是瞻,不要说冲阵,就算这时楼誉下令让他们去打朔国帝都,他们也会毫不犹豫地调转马头,提刀就上,根本不会考虑自身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