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拓跋思双臂,道:“长老请起,朝不失政,民不离心,朔国重赋恶杀,势必为天下不容,本世子不过顺应天道而已。倒是山阳族人英勇善战,临危不屈,让本世子深感佩服。”
拓跋思站起,弓腰行前,将一条刻着太阳图腾的金腰带举过头顶,恭敬道:“山阳部落乃雪峰山十二部落之首,拓跋思向长生天起誓,雪峰山十二部落从今天开始归顺大梁朝,向我大梁皇帝称臣,从此为大梁子民,长生天在上,如有二心,族灭人亡。”
黑云骑众将常年征战边境,知道向长生天发誓是边疆部落中最重的誓言,见此仪式,脸色无不肃然。
宋百里眼中闪过强烈的喜悦,雪峰山在两国边境之上,那里的部落没有国土概念,一向自我独立惯了,如墙头草般,哪里强就倒向哪里,向来是边境最难啃的骨头。
之前山阳部落的归顺仅仅是迫于形势的俯首,族人从上到下均没有任何依附之心,随时都可能暴起转向,反咬一口。
但如今,却已完全不同。
经此一役,楼誉亲身赴险,率众反击,其谋其勇无不服众,已被山阳人视为绝对的英雄,从上到下无不感激敬佩。
以拓跋鸿烈为首的族中勇士心甘情愿地俯首跪地行礼,就代表着这个强悍擅猎的部落全心全意地归顺,再无二心。
雪峰山一域十二部落归降,意味着楼誉已经实现了当初的诺言,用了不到两年时间,将荒漠草原全数纳入大梁境内。而这个战力强悍的部落,也将成为大梁边境上一道坚固的防线,成为朔国坐卧难安的一支穿心毒箭。
宋百里难抑心中激动,看向楼誉的眼神,既高兴又老怀安慰,老王爷啊,世子太长进了,有子如此,夫复何求?
他并不知道,此时老凌南王正在上京王府里跺脚大骂自己儿子是个不知死活的愣头青,那又是后话了。
楼誉稳稳地接过金腰带,举过头顶,大声道:“雪峰山十二部落是我大梁子民,遵我朝律法,享我军护佑,免税赋三年,从此不必再受欺凌屠戮!”
拓跋思和拓跋鸿烈等人互视一眼,眼中皆是激动之色,俯首行礼,大声道:“我皇万岁,万万岁。”
礼毕,拓跋鸿烈站起来,面向楼誉,右手握拳放在心脏的位置。
这是山阳族中向勇士致敬的最高礼节,拓跋鸿烈微微躬身,大声道:“世子殿下,你就是我们的巴勒格!”
巴勒格在塞外意为雄鹰,其余山阳勇士纷纷握拳放在心口,向楼誉高喊:“巴勒格!巴勒格!”
黑云骑将士们见自家将军得到如此敬重,无不与有荣焉,喜悦骄傲之情溢于言表。
楼誉颔首致意,待大家情绪稍平,将受降后的请旨、册封、犒赏等一系列事宜全都交给了宋百里,其余战后的疗伤、抚恤、嘉奖、封赏之类的事情,也自有军务去操办。
一时间忙而不乱,各司其职。
楼誉反而空了下来,眼光四下扫了一圈后,看向拓跋当当那边,微笑着招手:“过来。”
拓跋当当一阵激动,刚想迈步上前,却发现楼誉的目光越过自己,看向她的身后。
弯弯一脸茫然地站在那里,见楼誉冲她招手,迷茫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你叫我?”
楼誉笑骂道:“就是你,还不快过来,有东西给你看。”
弯弯擦了擦脸上的血污,依言走过去,站在楼誉身边问道:“看什么?”
楼誉微笑,伸手遥指也西草原方向:“第一次见你,是在那里,现在那里已是我大梁的国土。”
手指一转,指向异迁崖,看向弯弯的目光带上了些深沉和伤感:“那里,有你阿爹的剑冢,如今也是我大梁的国土。”
弯弯目光闪动,眼前浮现出容衍临死前的那一夜,心中酸楚难当,拳头捏得死紧。
楼誉侧头看过来,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眼中有了不忍和心疼,又转头看向狩水以外更远的地方,手指从雪峰山一域拉出了一条长长的半圆曲线,沉声道:“这一役,大漠雪山皆被划入大梁国境,弯弯,这是你,亲手为你阿爹打出来的疆土。”
弯弯情绪激荡,胸臆之间又是高兴又是感动,紧咬嘴唇,泪珠子在眼眶中滚来滚去,终于沿着脸颊滑落,泪眼模糊地看着荒原大漠,默默地道:“阿爹,异迁崖和草原大漠都抢回来了,弯弯没有丢你的脸,你和安宁公主终于可以回家了,阿爹啊阿爹,你高不高兴?”
见那小鬼明明流泪却还是故作刚强的样子,楼誉觉得心里有些抽痛,轻叹一声,伸手替她揩去脸上的泪水,拉起她的手,指向狩水以外的远方,遥遥似乎能看见那座青黑色的宫殿,语气清淡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小鬼,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如果有一天,你想去取那人的性命,我必会为你,打下那片江山。”
楼誉和弯弯并肩站在高高的城墙上,深秋的阳光轻柔地在他们身上染了层金黄色的光晕,映得他们的脸庞珠玉般夺目生辉,似乎连睫毛都闪烁着淡淡的光芒。
赵无极仰头看着城墙上的那两个人,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