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交换战俘时,把武禾烈惊吓得足足嗤笑了三天。偏偏朔国帝君殷溟似乎对这个荒谬的提议甚是感兴趣,竟然特别下旨准许边境换俘,这又让武禾烈天雷轰顶般傻了三天。
从那时开始,梁朔两国边境交换战俘成了战后的惯例,仅此一举措,不知道挽回了多少两军将士的性命。也是因为做得习惯熟悉了,所以这次朔国递交的战俘名单才会那么快就放在了楼誉的案上。
楼誉拿起折子,深吸口气,极其认真地,一字一字看过去——“陈文、龙武胜、张田达……”
一颗心仿若悬于千仞险崖,越往下看,心头那点希望的火苗越来越微弱暗淡。
没有!
楼誉脸色比京城墨文轩的宣纸还要白,三箭齐发铸若精钢的双手此时抖得不成样子,不甘心地又从头到尾看了一遍,他看得如此仔细,生怕漏过一个字。
没有!没有弯弯!
那一点点渺茫无边的希望也破灭了,弯弯就好像一道清澈溪流,带着不真实感,在这个烈火熊熊杀气纵横的战场上,蒸发成了水雾,消失得无影无踪。
楼誉只觉营帐寒魆魆四面透风,一颗心如同被撕裂,猛地喷出一口黑血,整个人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凌南王世子病了,病得很重,以致皇上亲自安排的洗尘宴都没有参加。
伐朔大军分流,回归各自军中,部分高级将领需要回京述职。楼誉浑浑噩噩随着众人回到京城,然后一病不起,闭门谢客。
皇上亲自安排了宴席,为大胜而归的将领们庆功,按道理,身为臣子,哪怕病得只剩下一口气,也要强撑出笑脸去捧个场子。楼誉却称病拒不参加,连一个多余的理由都欠奉,实在是大不敬。不要说群臣觉得他恃功而傲,就连武定帝心中都有些不高兴。
太子一党却十分高兴,这样的凌南王世子才正常嘛。之前那个隐忍不发的楼誉太过可怕,让人忐忑不安,总觉得山雨欲来风满楼,说不好什么时候会突然遭遇猛烈的报复。如今看来,他还是那个桀骜不驯,目中无人,只知打仗不问政治的愣头青。
太子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回了胸腔里,心中隐隐地又有些遗憾,想着楼誉为什么就不激愤到冲进东宫把自己打一顿,那样就能以大逆犯上的罪名将他处死,岂不干净了当。
楼誉浑浑噩噩睡了数日,心脉不稳,气息紊乱,但身上却仅有些皮肉伤,御医府的医正们束手无策怎么都查不出原因,急得陈剑意怒火万丈,差点拔剑砍人。
好在到了第四日,楼誉终于醒了,目光茫然地扫过床边一大群人,最后焦距终于定在了那个身着御医服饰的人身上,问道:“你是谁?”
那御医赶紧俯身行礼,道:“微臣御医府首席医正,正四品……”
话没说完就被楼誉打断,他从床上爬起来,人也昏昏沉沉的,直接道:“容晗怎么不来?”
那御医迟疑片刻,终是行了个礼道:“容医正自请从军,大军未过狩水就递了辞呈,辞去御医府首席医正一职,称要以偿师愿,行走天下悬壶济世,皇上已经准了。”
“连他也走了吗?”楼誉苦涩一笑,容晗怕也是对他失望到极点了吧。压抑住心中的刺痛,缓缓起身,套上军靴,连大氅都不穿就往外走。
厢房里乱成一团,御医苦着脸壮着胆拦在前面:“世子,外面寒冷,这么出去寒气逼心,病上加病啊。”
楼誉哪里会听他的,将他甩到一边。丫鬟和侍卫们急得面面相觑,王爷和王妃今天进了宫,阖府上下没人拦得住世子。
楼誉走出两步,临出房门之时,又回头对眼巴巴跟在后面的一群喝道:“我去大营散心,不许通报传信,违我军令者杀!”几天没有水米下肚,他瘦得厉害,脸颊越发棱角分明,就像是一条恶狠狠的带伤孤狼,目光啮人。
御医和家臣们哪里见过这般凛冽的气势,无不倒吸一口冷气,连退数步,果真没人敢去通报凌南王夫妇。
上京城外三里地的李家屯。黑云骑、龙虎卫、期门军、卫戍营等野战军无皇命不得入京,回来述职的将领和军士们就都驻扎在京城外的李家屯兵营。
军士们三三两两靠在篝火边谈笑,唯独侯行践远远坐在阴暗的角落里,喝着一壶酒。
只听营地外一阵喧哗,一骑绝尘而来,连跨两道绊马栏,转瞬已到眼前。
“侯行践,起来。”楼誉一身黑色箭袖短打,跳下马来,冷冷道,“和我比场摔跤。”
侯行践一声不吭站了起来,扔掉酒囊,脱去夹棉军衣,也是一身黑云骑标配的短打。
熊熊火把照耀下,场上两人都是蜂腰猿臂长腿虎背,不用内力只凭腰臂的力量和技巧较量,别、拐、勾、插、抱摔、盘腿,躲闪进攻均娴熟流畅,看得人眼花缭乱。
太精彩太好看!一时间喝彩声震天动地,可过了不久,大家兴奋的神情渐渐敛去,面面相觑,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不安。
只见楼誉从头至尾下手既狠又辣,毫不留情,恶狠狠地无数次背摔,将侯行践重重摔在地上,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