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钢刀,慢条斯理地站了起来,缓缓脱去身上的世子袍服,露出底下一身箭袖黑衣,一扫多年的纨绔浪荡之气。
“楼闵,你筹谋策划多年亦算有备而来,可惜你并不懂,要掌握一个军队,凭银子收买人心是不够的,重要的是获得军士们的诚心拥戴,而要获得军士的诚心拥戴,必须靠正直无私和仗义担当,而这些,你都没有。”
夜色清冷,楼誉的一字一句如寒霜冰碴。
太子脸色惨白,气得浑身哆嗦:“我还有上万的御林军在宫外,九门提督曾凯已封锁了正阳等九门,朝中文臣武将们的家眷都在我手中,他们若敢有二心,我就把那些妇孺老幼全数杀尽!你就算掌控了宫中又有何用?”
楼誉星眸微合,面容沉静:“你知道,我不会给你这种机会。”
宫外长街的尽头,那座青瓦白墙的府邸前,侯行践骑在马上一身重甲戎装,右臂上别了一块红布,脸色冷肃,率队亲自守护在容府门前。
几乎与此同时,无数之前杀入各家府邸,控制住那些大臣家眷的御林军突然从怀里掏出块红布,别在右臂上。
他们身边那些效忠于太子的军士还在愕然不解,就觉得脖子一凉,被一一砍翻……
若二更时分宫中仍无消息传出,便挟大臣家眷从外往内,逼迫这些大臣武将们俯首称臣——这是太子之前的计划,可眼下二更已到,宫外却没有任何动静。
太子隐隐知道不好,却还是抱着希望,急怒道:“楼誉,你莫要得意忘形,我舅父手中还有羽林卫和龙虎卫,他若知道必然会挥师直指上京!”
楼誉面不改色,语气寒冷:“这种事情不会发生,你舅父曹觉救不了你,因为,他已经死了。”
此刻无人知道,就在楼誉说这句话的前一夜,一把黑铁大刀划破了曹觉大将军的营帐,挟着无比暴戾凶横之气,猝不及防地砍下了曹觉大将军的头颅。
据说那名刺客是曹大将军颇为赏识的一个亲卫,得手后混入大军之中,杳无下落。
太子根本不肯相信,正想出言反驳,却又看见重阳门方向火光冲天,隐约有呼喝杀伐之声传来。
“期门军已经开始攻城,和这些野战军相比,九门提督那些兵根本不堪一击,不用半个时辰,上京城的九门将插上期门军的军旗。”楼誉声音冷酷无情。
太子愤恨绝望已极,声音嘶哑:“不可能,没有内阁首相亲笔签署的过关文书,期门军怎么可能无声无息到达上京?”
楼誉看向席间某个方向,但笑不语。顺着楼誉的眼光看过去,太子只觉得晴空一道霹雳当顶砸下,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不敢置信道:“魏相,你……你……竟然是楼誉的人?”
楼誉远远朝魏相爷行了一礼,想起父亲临别那夜拿出的那张名单,当时自己的震惊不亚于太子此刻,足足花了好长时间才能消化这个消息,心中对父王的佩服无法形容。
那长长的名单最后赫然写着两个字——魏明。
魏明轻捻长须,淡定还礼,转向太子道:“贤臣择良木而栖,魏明愿效忠凌南王。”
直至此刻太子才知道自己大势已去,颓然坐倒,难以相信地带着哭音道:“魏相,朕才是真命天子,你为何要站在楼誉那边,为何!”
一句话说不出的愤恨嫉妒,看向楼誉,笑容比哭还难看:“好个凌南王世子,这四年你忍辱负重,竟然瞒过了我,也瞒过了天下人。只是楼誉,为了扳倒我,你不惜掀起兵祸,届时国内大乱,殃及百姓,难道不怕成为祸国殃民的罪人?”
楼誉面色不变,稳稳道:“如今京城尽在我掌控之中,城外有期门军镇守,城内有御林军和禁军接管戒备,梁朔边境有黑云骑镇守,你舅父那边的龙虎卫我也早就安插了人手,大梁不会内乱。”
禄亲王胸口起伏,目光陡然亮得阴鸷,突然从身边军士那里抢过一把弯刀,朝楼誉扑了过来:“楼誉,我杀了你!”
楼誉动都不动,陆成杰冷哼一声,抢上几步,独臂挥出一道刀光,将禄亲王的刀劈落,喝道:“绑起来。”他身后的几个禁军如狼似虎扑上来,想必绑人是绑惯了的,几下就把禄亲王绑得结结实实。
“皇兄救我,母后救我!”禄亲王天潢贵胄,何时落到过如此地步,此刻斧钺加身,方才知道楼誉是真的敢杀人的,忙不迭向太子和曹皇后求救。
曹皇后花容惨淡,颓然坐在地上,定定地看着不远处瘫软在龙椅上不能动弹的武定帝,眼泪如雨,仿佛没有听到自己儿子的求救。
太子眼见禄亲王被绑,绝望已极,指着楼誉恨意不加掩饰:“我做错了什么,那么多年我兢兢业业恪守本分,做足了一个太子该做的事情,可是父皇对我苛责严厉,从未有过鼓励嘉勉,哪怕他将对六弟的慈爱关怀分我一些,我也不至于此。还有你,我对你从无敌意,反而各种拉拢靠近,可你却从来不假颜色,处处与我为敌,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楼誉一步步走过来,一身黑衣在灯火映衬下中尤显森然,如同啮魂夺魄的冥王,冷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