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副将,楼誉拗他不过,只得允了。从此侯行践就如同当年的刘征,紧随楼誉,作为他的左右手,处理各种事务。
使团庞大行动缓慢,楼誉心急如焚根本等不得,交托完手中事务早早便出了城,一路快马加鞭奔向凉州。
上京到凉州这条路他走了不知道多少遍,但多数都是日夜兼程地赶路,有闲情逸致细细品味山河秀丽风土人情,也只有四年前陪着弯弯回凌南王府的那一次。沿途的山川风土并没有大变,当年他剑眉星目英气朗朗,她眉目如画笑靥如花,两人按辔徐行,谈笑风生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可是如今却景致犹在,芳踪渺然。
楼誉只觉得百般滋味在心头翻滚徘徊,持缰的手心汗津津地沁出了汗珠。弯弯,你真的在帝都吗?那么多年,你是怎么过来的?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受苦?有没有……想我……
……
夜又深,下了一整天的雪,外面梅枝银装素裹,风吹过雪花飘落,发出簌簌之声。
容晗照例煎来汤药,让弯弯服下,又用银针探穴,见她经脉无阻,血气通畅,寒毒依然被郁于气海,心中方定。扶着她躺下,细细抿好被角,笑道:“寒毒已许久未发作了,待过了这个冬天,春暖花开之时,我再进山摘些虚灵草,驱寒护心脉有奇效,服用一月,说不定就能将寒毒清除干净,我也就放心了。”
弯弯拥着被子,见他笑得开心,也微微弯了嘴角,摇了摇手,示意他快去休息。
容晗握住她的手,在自己手心里焐暖了,轻轻放回被子里:“弯弯,记得我和你说的话吗,万万不可调用内息,否则寒毒蚀骨攻心,破损经脉,轻者从此年年月月备受寒毒之苦,重者……”他的声音滞了一下,方才接上,语气极其认真郑重:“重者会丢了性命,知道吗?”
弯弯浓密的睫毛扑闪着,乖巧地点了点头。
容晗深深凝视着她,和声道:“这段时间天太冷,你不宜出门,怕是闷坏了。听说帝都附近有座景山,风景别致又有温泉,过几日我告个假,带你去玩玩,以温泉驱寒,对你的身子也有好处。”
弯弯点头,倦意上涌,眼皮渐渐阖上。
容晗转身吹熄烛火,将要出门时,又不放心转头看了一眼,见她呼吸绵长,一动不动,似乎已经睡着,这才放轻手脚出了门。
月影偏移,月光映照在屋子里,即便不点灯,也不碍视物。弯弯睁开眼,侧耳倾听,听到隔壁房间寂然无声,这才掀被坐了起来。
手指环捏,盘膝而坐,深深吸了口气,闭上眼睛,小心翼翼地试着从气海穴里调动出一丝内息。这丝内息如此微弱,细如一根发丝,随时可能会断掉,却又好像牵扯着人的五脏六腑,每往脉络中调动一分,便会带来难以想象的疼痛。
弯弯的额头上渗出细细密密一层汗珠,强行让那丝内息在经脉中流转,气海穴受此刺激,禁锢在内的寒毒再也控制不住,如决堤洪水汹涌而出,瞬间侵入了五脏骨骼,她的手臂和脸上渐渐浮起一层白色的薄霜。
就在快被冻得失去知觉的一瞬间,弯弯双目忽睁,气海穴中一股带着暖意的内息汩汩而出,一点一滴地极其缓慢将无孔不入的寒毒一丝丝赶回了气海。
释放寒毒侵体,然后强行调动内息压制。内息固然可以在和寒毒的互搏中不断强大,而不可避免的,经脉和骨骼在被寒毒不断地侵蚀中,也会日益衰败破碎难支。
这些日子里,每天晚上,她都瞒着容晗,用这种近乎自毁的方法来恢复功力。
万流归宗,直到最后一丝寒毒被赶回了气海,弯弯的全身已被汗水浸透,似从水中捞起来一般,长吁口气,软倒在床榻上,昏迷过去。
凉州城外,马蹄声声,踏碎了雪夜的静谧。楼誉的黑色大氅在风中几乎被拉成一条直线,如同在肩上长出来的巨大黑色的翅膀。
侯行践策马紧随在旁,看着楼誉如古潭静波般的眉目,再想起以前那在烈日下闪着铮铮光芒的身影,心中既愧疚又难过,默默地叹了口气。
他们提早到了凉州,估计等使团到来还有几日,楼誉便只带了侯行践一人,两人两骑连夜出了城,竟是连一刻都不曾喘息休憩。
“老七,跟我去个地方。”他说。
于是侯行践拉缰就走,连去哪里都没有多问一句。在四年前,他就把自己的命交给了楼誉,哪怕此时楼誉让他去冥河忘川,他也不会皱下眉头。
风雪渐大,刮过来的风带着雪粒打在衣服上,噼里啪啦作响,越往西去,只余皑皑白雪,离离枯草,渺无人烟。夜色深沉,也西草原上,异迁崖似一座不惧寒冷的巨人,冷漠肃然地矗立在那里。
将将奔至崖前,楼誉勒马急停,侯行践眼光一紧,难道王爷要爬崖?天寒雪滑,这样恶劣的天气,去爬这么奇险的山崖,实在太过危险。还没等他开口劝说,却见楼誉策马上前几步,停了下来,驻马仰望崖顶,良久无语。
雪越下越大,他的肩上头上迅速积起了厚厚的雪,微仰的脸上,就连眉梢眼睫上都带上了层雪粉,但他却依然站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