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身后传来个清脆的女声,带着一丝惊喜。
“容大夫,好巧啊。”
容晗回头一看,那女子木钗布裙,提了一个空篮子,却是方筝。
容晗无心与她寒暄,点头应道:“方大夫好,我在找人。”
方筝这才注意到,他似乎一夜没睡,满眼血丝神情憔悴,脸上尽是焦虑,和平时温雅从容的样子大不相同。
他一向都是淡定自若的,从来没有见过那么焦急无措的模样,方筝满肚子的话顿时噎在嗓子里,也跟着急道:“容大夫,你在找谁?我帮你一起找。”
“就是前几天在国医馆门口等我的那个姑娘,她不见了。若你看到她,请务必告诉我。”
容晗向方筝点点头以示感谢,刚走得两步,眼角余光似乎看到了什么,整个人如遭天雷轰顶般顿住。
城门附近的青石城墙上挂着一张悬赏通缉的画像。
以往官府悬赏通缉画像都只有一个头脸大小,但这一副却足足有两尺长,以往即便是最作恶多端杀人不眨眼的江洋大盗,最多悬赏也只有三千两白银,这一次悬赏的金额也是三千两,却是黄金。
足见官府对这个被通缉之人有多么重视和势在必得。
守城司的官兵如临大敌,个个神色严峻,照着画像一一核对出城之人的相貌。
方筝拉住一个排队的中年妇人:“大婶,这是怎么了?”
“姑娘,你不知道啊,听别人说昨天陛下在宫中遇刺,这不,锦衣卫在满城搜捕刺客。”
妇人摇头晃脑卖弄刚刚打听来的小道消息,朝那巨幅缉拿画像努了努嘴,压低声音:“我还听说,那刺客是陛下的老相好,因爱生恨,行刺不成自己反而受了重伤,啧啧啧,真是作孽哦,宫廷大戏不演则已,一开场就惊天动地啊。”
方筝不待她说完,便道了声谢,转头看向容晗:“容大夫,今天估计是出不了……”
话说了一半,却看见容晗脸色煞白,紧紧盯着城门石墙上挂着的那副刺客的画像,浑身不可抑制地颤抖。
方筝惊诧万分,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那画上是一个女子的全身像,素白长裙青丝如瀑,看起来纤瘦娇柔,脸上蒙着面纱,看不见容貌,只露出一双冷冷的眼睛。
虽然画师完全没能描摹出这双眼睛各种神韵的万分之一,但容晗只用一眼就认了出来。
那个一直在心底盘旋,自己却不愿意面对的最坏可能,成了现实。
有那么一瞬间,脑中尽是一片死寂的灰白。
但容晗毕竟不是一般的乡村愚夫,短暂的急怒和惊慌之后,反而恢复了冷静。
锦衣卫这般如临大敌地全城搜捕,说明还没有找到她,她肯定还藏在城里的某个地方。
听说她受了伤,此时帝都所有的医舍估计都在锦衣卫的监控之下,去买伤药难免露出形迹。
而那个梅花盛开的小院里却有很多药材,自己又是最好的大夫,她需要疗伤,说不定已经回了家。
想到这里,容晗心中稍定,捏紧拳头毅然转身,大步流星往城里走去。
方筝看着容晗的背影,又看看那副画像,想起前几天那个在阳光下浅笑清丽的少女,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心中震惊得无与伦比,万万没想到,容大夫的心上人看起来弱不胜衣,竟然是那么生猛的角色。
按照大朔律例,窝藏刺客是要被五马分尸的。容大夫此刻应该趁早出城才有可能逃过一死,可是他却毫不犹豫地转头回了城。
同样是女子,自己若能得他如此生死不离地相守相护,此生亦算无憾了。
说不出是羡慕还是落寞,方筝看着容晗远去的背影,突然银牙一咬,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拎起裙摆,一路小跑,向容晗追去。
容晗心里有事,一步并两步往回走。
走过皇城长街,往左拐进边上的横街,越过卖玉石首饰的铺子,再拐一个弯,就是小院所在的四十八深巷。
容晗刚刚走进巷口,梅树的阴影里忽然冒出来一个高大魁梧的壮汉,气势汹汹地朝他冲了过来。
其实这个壮汉并没有冲过来的意思,只不过他心里很着急,看到容晗又过于高兴,脚步的频率就比平时快了一点儿。
他身高腿长,噔噔噔踏着地面大步流星走过来,踩得积雪咯吱作响,带出一阵劲风激得树上的雪簌簌而落,看起来就好像恶狠狠地冲过来一样。
容晗脸色一变,不动声色地保持着原来的步伐节奏往前走,手却往怀里一探,再伸出来时,指缝中已经亮晶晶拈了根细细的银针。
就在两人相隔只有五步时,容晗突然急行几步,几乎是撞到了那壮汉的身上,指缝间银光一闪,拈着那根细小的银针刺向他胸前的天池穴。
容晗的武功虽然不高,但他是神医,自然知道哪些穴位是可以要人命的。
银针虽然细脆,一碰即断,但到了神医的手里,却可以成为夺命索魂的大杀器。
侯行践有片刻怔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