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断裂声,落地。
心中大叫侥幸,但还没等吁出劫后余生的第一口气,凄厉的锋镝声再响,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第二支箭已迫在眉睫。
高速旋转的箭尖在瞳孔中快速放大,鹰庭护法目眦俱裂,大吼一声,腰刀出鞘在身前卷起一片刀影。
那支箭的尖头与坚硬的刀面碰撞,角度骤转,斜着飞了出去,边上一个玄箭射手猝不及防,惨叫一声被射下马来。
格飞了这要命的一箭,鹰庭护法的额头滴下一滴汗,浑浊的汗珠浸湿了睫毛,模糊了视线。
透过水雾朦胧的视野,他绝望地看到了,第三支箭。
三箭连珠!
楼誉在连跑带躲,被刘怀恩追杀了几乎小半个朔国版图之后,终于跑到了这里。
风萧萧,雪乱舞。
两匹拉车军马的背上落满了白雪,却几乎立刻被汗融成了白汽。
身后传来了拉弦声,轻且锐。
那是黑云骑的流云箭。
随后就是一片鬼哭狼嚎般的惨叫。
侯行践呵出一口白汽,吹掉胡子上的拉碴雪屑,嘴边露出了一丝微笑。
兄弟们得手了。
嘴角的肌肉刚刚拉开一个弧度,笑容就凝结在了脸上。
因为他听到了另外一种完全不同的拉弦声,既重且沉,整齐肃然得令人脊背发寒。
重箭!
侯行践大惊,持缰的手微微颤抖,咬紧牙关,猛吼一声,马鞭如雨点般打在马背上。
两匹军马吃痛,迸发出所有的潜力,四蹄狂迈,溅起无数雪尘。
身后的惨叫声厮杀声,透风破雪远远传来。
侯行践闭了闭眼,眼底仿佛被火灼烧般热辣辣地疼,顷刻湿了眼眶。
手上却不停,不断挥鞭急催,跑得越发一往无前。
天色将明,天空白蒙蒙的山脊在若明若暗的光线中影影绰绰。
侯行践蒙头狂奔,也不知道跑了多久跑了多远,只觉得车身渐渐平稳,颠簸和急转少了很多,乍一回首才发现,竟已经过了龙山,一辆马车孤零零地跑在狩水边的平原上。
深深吁了口气,想到那些依然留在龙山丛林中的兄弟们,心中刺痛非常。
一把抹掉脸上的雪,这才有空关心一下车厢里的人,转头问道:“容公子,方姑娘,你们还好吗?”
“我没事。”方筝被颠得五脏六腑差点倒转,却强行咽下一口酸水,甚是硬气。
“还好。”容晗看着怀里的弯弯:“侯将军,多谢你们了。”
“要谢就谢我们王爷。”侯行践咧开嘴,忽然语气恳切道,“容公子,当年的事情都怪我,都是我瞒着王爷做的,这事真的和王爷无关,等弯弯醒来,你能不能帮我们王爷说两句好话?”
容晗默然,他本是冰雪剔透的人,怎么会想不明白之间是非纠葛关节所在?
该报的仇,楼誉已经报了。
该杀的人,楼誉已经杀了。
爱一个人该做的事情,他都已经做到了极致。
只是……容晗握住弯弯冰冷的手,感受着她微弱的脉息,心中百感交集。
这些年自己带着弯弯辗转各地,实际就是在躲着楼誉,躲开与他如影随形的那些险恶。
但是此刻,看着弯弯苍白憔悴毫无生气的面容,容晗心中钝痛酸涩,头一次怀疑,自己为了让弯弯远离那些险恶危机,一心把她带离楼誉身边,到底是不是做对了?
侯行践见容晗半天不答,以为他默许了,心中轻快,又道:“容公子,你一身医术出神入化,待回到凉州,若你想留下来开个医馆,就来寻我,别的不说,医馆的大小事宜牌匾桌椅茶水力气活,兄弟们都一手包了。”
他也不管容晗的身份贵重,愿不愿意长留边塞,犹自乐滋滋地道:“若容公子能留下,那真是我们的福气。”
话音未落,只听车后马蹄声急响,疾如暴雨骤风,似乎有一队人马从后面追了上来。
其中一匹马跑得尤其快,领先骑队脱颖而出,来得奇快,顷刻已到车侧。
车身微晃,一个人影从马上跃起,足尖轻点车篷,如大鹏展翅扶摇而上,快速掠过车厢,落在了车帘前。
侯行践脸色骤变,暴喝一声,腰刀出鞘,朝来人横斩过去。
“锵!”两刀相接,火星迸射。
侯行践虎口剧痛,腰刀几乎握不住被震飞出去,却极其强悍地手腕急旋,卸去那股极大的力量,改砍为劈,向来人头上劈下。
“锵”,两刀再次相交,这次对方的刀上却不再刚猛,而且传来一股绵柔的力道,将侯行践的刀意瞬间吸入化解。
这一刀如同砍在棉花上,侯行践心中惊异,深吸一口气又待再砍。
却听到一个无奈的声音:“老七。”
侯行践听到这个声音,大喜过望,收刀细看,那人虽然背光而立,面容隐没在半明半暗的光线里,却不是楼誉是谁?
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