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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律师问：“从两名儿童预产期开始到几个月前，在长达一年多的时间里，作为母亲，你为什么从不过问？”

    夏莞答：“我收到了孩子父亲的邮件，得知他已经跟婴儿在一起，孩子受到了妥善照顾。而我有无法脱身的工作，如果我缺席，几百人的团队将不得不停工。”

    女法官微微蹙眉，显然这个理由不能说服一个女性法官。

    律师继续问：“你是否曾经说过希望胎儿在代孕期间流产的话？”

    这个问题可谓杀人诛心。她的确说过，这在国内是人尽皆知的事实，新闻传到米国，知道的人可能也不在少数。

    对方律师明知非法证据被排除在法庭之外，仍然问这样的问题，实在精明。否认即是撒谎，承认……在场的所有人怎么看她？

    “反对。原告律师没有证据，只是在诱供我的当事人。”

    “反对无效。”法官道，“我也想知道这个答案。请被告正面回答问题。”

    翻译转达后，夏莞有一瞬间的恐慌。她扫了一眼旁听席，每一双眼睛都盯着她，她似乎已经感受到这些人在心里对自己的恶评。

    “没有人性，这种人不配做母亲。”

    “流产，哦，上帝……”

    “可怜的孩子，居然遇上这样的母亲，中国女人都是这样美丽的魔鬼吗？”

    “是。我是说过这样的话。当时我发现男友在一些事情上欺骗了我，我不认为我们能够组建一个好的家庭，也对是否生下孩子有了犹豫。”

    陪审席上一阵骚动。

    “安静。”法官敲了敲法槌，“请继续。”

    “但是，每一个母亲不是都在妊娠过程中产生过犹疑、不安、恐惧吗？未知的事情太多，一个单身母亲所能承担的太重。很抱歉，我的确迟疑了。但是后来我想明白了，那是我的孩子，我是他们的母亲，这是无可否认的，今后我会努力承担一个母亲应尽的责任。”

    眼泪盈在眼眶，因为委屈和不安而轻咬下唇。她这种楚楚可怜的泪容曾打动了很多粉丝，他们说她是“仙女落泪”。

    如今，仙女搅在泥浆里。

    *

    爱得深时，自然而然就想到孩子，生育的黄金期也快过去了。怀孕、生产、复出……再快也需要近两年的时间，女演员的青春那么有限，她耽搁不起，也不想耽搁。

    那时候觉得米国真好，有钱人代孕生子，想生几个都可以。孩子来自自己的肚皮和别人的肚皮，又有什么分别。

    她想到自己大腹便便、浮肿发胖就受不了。那些生产后火速复出的女明星，被媒体盛赞为生个孩子颜值一点没变，天知道她们是不是生完第三天就开始运动、节食。

    有次在后台化妆，一瞥间看见某个生产过的女明星，用厚粉盖肚皮上的妊娠纹，软哒哒一层皮……这些东西要出现在自己肚皮，恐怖！

    何况因为长期节食，一旦休息不好，就会心律不齐。怀孕，她做不来。也不想做。

    后来，被爱情蒙蔽的理智突然清醒。

    身边知道内情的人都觉得太冒险，一旦被公众知道，她这种行为可能引起轩然大波。在国内不被允许的代孕，拿到米国去做。虽然两国的法律都不触犯，但这是触犯中国伦理的事情。

    伦理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年轻人人人都说自己叛逆、自由、反传统，但真有事情发生，强大的伦理惯性还是裹挟着多数人后退。

    悬起的巨石正对头顶。一旦被有心人推一把，巨石就会立刻滚落下来，将她的名声砸得稀烂。

    有时也想，这个圈子对女明星真不友好。男明星女友换来换去，是潇洒多情；女明星若是劈个腿，看看，不被钉在“潘金莲”的耻辱架上才怪。

    所以那一阵是恐惧吧。两个孩子，生下来又塞不回去，每一个都是她代孕生子的铁证。他们消失最好。而且，一段破裂的爱情，两个互相憎恶的男女，怎么共同抚养子女。

    虽然不必为钱烦恼，但现实的问题有一大堆，想起来头痛欲裂……

    有些人眼里，这是恶毒的母亲吧，比禽兽还不如。她承认那时候先想到自己，也有自己的逻辑自洽在：先有母亲再有孩子，如果母亲不快乐，孩子也不会快乐的。

    *

    熬到问题结束，夏莞整个人像被抽了筋，肩膀使不出力气。

    两方律师用英语你来我往地攻讦，都在说对方的不是。于是父母双方潜在的暴力倾向、精神疾病……都出来了。

    果然，没有什么比离婚分产、争夺抚养权的法庭更丑陋。

    这个时候，夏莞往原告席看过去，这是她自从进法庭，第一次仔细看前任。熟悉的面孔，他微蹙了眉头，正认真听两方律师的辩论，有时还在纸上写写画画，跟己方律师小声交流什么。

    夏莞想起，前任最初打动她的，就是这股做事的认真劲儿，现在他用这股认真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