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融一偏头,不经意看见了这一幕,不由说 : “公子,你身体正虚弱,就在车上好好睡一觉,到了我会叫你。”
顾南舟点了点头,也不强撑,很快就在摇摇晃晃中睡了过去。
伴随着马蹄声,天色渐暗。
忽然,马车剧烈地摇晃了一下,车身骤然倾斜,顾南舟的脑袋“砰”地一下撞向车壁!
脑袋吃痛,顾南舟睁开眼睛,悠悠地醒了过来。
他撩起窗帘往外面瞅了一眼,远远的,就望见了零星的光亮,分布不均,却充满了烟火气。
顾南舟整个人都精神了,脸上的气色也比最初好了许多,红润了起来。
“看来我们快到古禾镇了。”他脸上露出了微笑。
听到这话,赶车的马夫回头,笑呵呵地说道 : “是快到了,我可得加把劲儿了,要不然客栈就打烊了。”
顾南舟一想,也对,今晚他们除了住客栈,也没别的地方去了。
一路漂泊流离,他们身上的银两已经用得不多了,只能暂时住在客栈。
然后再想办法挣钱,在这个地方安身下来。
天色已经晚了,顾南舟和小融住进了一家客栈,只要了一间房,毕竟都是男的,没什么好顾忌的。
没想到,第二天顾南舟的风寒忽然加重,脸色苍白得厉害,咳嗽个不停,像是要把天给震下来。
这把小融吓了一跳。
他连忙跑下床为顾南舟倒了一杯热茶。
“公子,你先躺着,我这就去给你请大夫。”小融眼睛都急红了,二话不说,拔腿就往外跑。
顾南舟剧烈咳嗽了两声,他伸出手刚想对小融说些什么,嗓子却痒得厉害,一张嘴就咳嗽不停。
正巧,客栈的小二在外面敲起了门,“二位客官,小的为您们准备了热水和毛巾,方便进来吗?”
小融心急如焚,毛毛躁躁地冲了出去,差点撞上了门外杵着的人。
店小二手里端着水盆,回头看了一眼他的背影,一脸莫名其妙。
等他走进屋里,才发现床榻上躺着一个病秧子,那清秀的书生小脸煞白,闭着眼半躺在床上。
瘦削单薄的身体仿佛被掏空了一般。
店小二把木盆和毛巾都放好,眼神随意地往那边瞄了一眼,犹豫片刻,还是走了过去,“这位小公子,你还好?”
顾南舟缓缓地睁开眼睛,察觉到了两人之间若有若无的距离,以及他眼里的顾忌和怀疑。
顾南舟仿佛猜到了什么,于是说 : “……我只是受了点风寒,你不用害怕。”
他知道,在这些偏僻的小镇上,居民最忌讳的就是外来人,怕他们把瘟疫之类的传染病不小心带来。
给这个小镇带来灾难。
店小二尴尬地笑笑,悻悻然走了出去。
没过一会儿,小融就把大夫请来了,大夫简单地开了一些治风寒的药,收了银两就离开了。
小融把药拿到了客栈的后院,借用客栈的木柴和火炉来熬药,一时间,后院充满了药味。
在那大夫出门的时候,店小二忽然拉住了他,“刘大夫,那个小公子得的是什么病?严重不严重?”
刘大夫看了他一眼,将自己的衣袖从他手里抽了回来,叹了口气 : “小山,你别总是疑神疑鬼的,我每次来诊断病人,你都要问我一遍。”
那个被叫做小山的店小二顿了一下,眸中闪过一丝哀伤,喃喃道 :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当年的事,不就是一个教训吗?”
刘大夫无奈地摇了摇头,他知道小山对瘟疫有着怎样的恐惧,那场浩劫,他也曾亲身经历过。
那年,一个外来经商的商人来到这个小镇,也是像那个小公子一样,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咳嗽个不停。
瘟疫和普通的风寒没多大区别,而且还处于初期,镇上的老百姓自然没有察觉什么。
直到病情蔓延,他们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当时来了好多官吏,他们把染病的人统统绑了起来,然后像扔垃圾一样扔到广场上,一个火把丢了进去!
熊熊大火中,哀嚎声和悲痛声,绵延不绝。
那场火,足足烧了一天一夜。
而小山的母亲,也是其中之一。
从刘大夫那里得知,那个孱弱的书生只是得了风寒,而没有其他的传染病,小山这才放了心。
在客栈住了几日,顾南舟的风寒渐渐痊愈,然而他们的盘缠却没剩多少了。
除了吃穿上面的用度,大多数的银两都来给顾南舟买药了,喝了几天的药,再多的银两也喝没了。
顾南舟站在大街上叹息,“我们现在连住客栈的钱都没了,除了这身衣裳,身上一点值钱的东西都没有。”
小融也忧心忡忡 : “公子,我们不会变成乞丐?”
顾南舟 : “……”
没想到这小屁孩一语成戳,两天后,他们饥肠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