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口,吐出一股白雾,又深深叹气。
“老头子,别愁了,说不定明天雨就来了呢?”姥姥在一旁摆弄着着碗筷,一边安慰道。
姥爷在炕边使劲磕了磕烟锅,扭头看了看阿让,摇头说道。“哎,已经快三个月没下雨了,蝗虫又多,这样下去,估计这杜家庄的人马上就走光了。”
“走光更好,怎么也比在这里饿死强,老头子,咱们也得早……咦,是不是有什么声音?”姥姥说话中突然看向门外。
“哐”的一声,破旧的木门倒了下来,飘起一阵飞尘,门外赫然站着几个彪形大汉,为首的一人手持亮晃晃的钢刀走进屋来。
“哎呦喂,吃得不错啊,小老头。”那人看着桌子上的莜面窝窝,狞笑着说道。
阿让感觉整个世界突然黑了,全身毫无力气,脑袋晕晕乎乎的,这人居然是……张达。
“您是……”姥爷话还没有说完,那钢刀便是直接抹在了脖子上,鲜血溅落阿让脸上,也溅落在莜面窝窝上。姥姥见状抓起阿让就往炕上窗外塞,沙哑的喊着:“阿让快跑。”阿让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该想什么,只是呆呆的被姥姥从窗户塞到屋后,摔在地上,看着地上洒落着的几颗玉米粒,一动不动。
“跑啊!跑啊!”一把钢刀插入了姥姥的腰部,姥姥看着窗外,也不顾自己,声嘶力竭的喊着。
“跑?”阿让缓了过来,我要跑,我要活着。两只小手撑起自己弱小的身躯,拼命的跑了起来。
“大哥,我去追他。”一大汉对张达说道。
“不用,他一个小孩子跑不远的,先招呼弟兄们搬东西。”张达脸上露出一抹邪笑。
跑,跑,阿让只听着风声,他不敢回头,他不知道自己跑去哪里,现在的他,和白洋淀的他,没什么两样,他只知道,跑着就有希望。
前面终于出现了一抹昏暗的灯光,是铁蛋家,阿让冲了过去,矮矮的篱笆院门虚掩着,他使尽全力推开门。
“快跑,土匪来了……”阿让还没有说完,裤裆处便湿了。院中躺着两个瘦弱的身躯,满地是血,屋里一个大汉,撕扯着一个女子,那女子也不出声反抗。
“哦?”那大汉的头转了过来,看着院子里的阿让,抿了下嘴唇,两手拉了拉腰带,伸手抓起了旁边的钢刀。
都是因为我,因为我,我是灾星,我生下来就是罪恶,我是一个错,我……阿让站在那里,呆呆的一动不动,他不再跑了,现在的他,只想赶紧结束了自己疲惫的生命,永远美美的熟睡,不去管这世间的一切。
“哦?你这娃娃居然不跑,我平常都是从头砍,我看看从腰能不能一刀切开。”那男子举起钢刀,阴笑着向着阿让砍去。
阿让缓缓闭上眼睛,他真的累了。“呯”一声巨响,一块儿石头从院外飞来,直接把男子手中的刀击飞。
男子慌忙向院外看去,居然是一个破布褴褛的和尚,蓬头垢面,踉踉跄跄的走了过来。心中一惊,赶忙低头捡刀,却是“啪”的一声,又飞来一石头,直接将脑袋击穿,鲜血又是溅落在阿让脸上。
“哈哈,痛快,世间悲苦浮屠生,尔等全是恶中人。”那和尚一边说着,一手又是喝了一口酒。
阿让猛然睁开眼睛,回头死死盯着这个和尚,全身发抖,小小的眼睛里存满了恨意。
这时,屋里的女子走了出来,那破旧的布衣已经被撕得不成样子,隐露着身躯,目光涣散,吃力得挪着步子,走到两个瘦弱可怜的躯体旁边,把他们的头搂入怀里,右眼角终究是渗出一珠眼泪,慢慢滑落过脸颊,由下巴滴落,待到那泪水到达枯黄的土地上时,干渴的土壤猛地聚起,将它吸干,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和尚走进院子,看了看女子的躯体,又看了看阿让愤怒的眼睛,冷冷得道:“这个村子就你们两条贱命了,苟且活着吧,哈哈哈。”说罢大笑着转身要走。
“和尚,等一下。”那女子缓缓抬头,恶狠狠盯着阿让。
“这个孩子你带走吧,他叫任阿让。”女子接着说道。
那和尚一愣,也不多说什么,回头一把夹起阿让,看也不看女子,朝院外走去。小阿让攥着拳头,满脸愤怒,被夹在和尚腋下,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
“恶鬼,你记得,长生天的锦鲤,一定会吃掉你血肉,吸干你的骨髓。”女子恶狠狠的盯着阿让,牙齿咬破了自己的嘴唇。
一切,终究是没有改变,还害死了一村子的人,也许,我生来,便是罪恶吧……
阿让眼睛慢慢模糊起来,周围变成了一片黑暗。
待到再睁开眼睛,周围便是云雾山顶了。那老者轻轻的在阿让耳朵旁边问道:“你明白了吗?”
“我改变不了这一切。”阿让落寞的说道。
“要不要再来一次。”
“不用了。”
那老者甩手转身,看向远处的影幕,道:“那你现在知道李阿让是谁了吗?”
“知道,李阿让已经死了,活着得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