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生命该去向何方,他说来去总有归途;
我问生来病痛,问一生冷寂,他说拨开云雾,总见彩虹。
如果再配上他爽朗的笑声,那么一定是完美的回答。
——是了,他是一个神奇的剪辑师、导演、演员,而我,是电影本身。
写到这里,忽然有久违的满足,人生待我很苛刻,但鲜少时候,也有一丝温情。
我过去看他人的文字,写自己“害怕被温暖灼伤,却又向往温暖”,大概joe就是这样一个存在。
那时我时常想着,像joe这么乐观开朗的人,该是多么幸福啊。为此,我也对自己充满病痛和同情的人生多了一点渺小的希望,想要跟他分享我人生中所有的经历——哪怕只是相互取暖也好。
他总是充满耐心,好像永远有时间听我的抱怨。
“今天的游戏打输了,队友很坑。”
“不是第二名吗,我觉得已经很厉害了诶!”
“今天又生病了,没有去上课,不知道老师会不会有意见。”
“没有啦,你成绩好又省心,没有老师会不喜欢你吧。”
这样好的一个人,为了这样好的一个人,我希望我的电影永远也不要结束。
那天是期待已久的第一次见面,约好了去看最热门的电影,他没有来。
我看了三分之一。主角很厉害,镜头很美,可是我依然觉得孤独。在嘈杂声里孤独,也在啜泣声里孤独。
最孤独的时候,是有人告诉我,joe死了。
我不想花费笔墨去描绘自己的伤心,一切不过是回到了最初的时候,我躺在床上,看着手机,很想把一切都删除干净,重新回到电影的开头。
可是我舍不得。
倒数第二条短信里,我还在抱怨自己的病,“joe,我觉得我活不久,也许十几二十岁,也许三十岁,就死了。”
joe那时候在干什么呢?已经被威胁到想到“死”了吗?
可他依然回复我,不会,你能活到一百岁。”
墨渍晕染开,后面的字迹涂涂抹抹,只能勉强辨认。
“电影开场,黄昏,落日,羊肠小道,一个人骑着驴或是马,渐行渐远。
电影延伸,重复着场景,没有结局,日出了,他还在远方。
有人问旅人,这路走不出去,走它做什么?
旅人说:因为曾出现过一个人。”
一个永远不会再来的人。
我相信他在生存的末路,而非死亡的囚途中等我。
大概没有语文老师会喜欢这样不知所云的跑题作文。
“但我只是写给你,jo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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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位的进展怎么样了,”魏延摘下警帽,坐在桌前,翻开一叠文件,“还有李灿荣的人际关系调查,……都在这里了?”
李明德愁眉苦脸,“是是是,……头儿,你瞧瞧这资料,双云为这都骂了我几百遍了,你看她又不敢骂你,唉,受苦的总是我。”顿了顿,他又提起那个头疼的定位系统,“再说那个定位,本来老人机都是有gps的嘛,但是这个信号时有时无,技术部的同事最近忙着弄拐卖案,也没办法老盯着,暂时还没有确切的消息,不过应该是在临华附近。”
魏延点头,翻看着李灿荣贫瘠的人际网。
作为富家子弟,这个交际显得过于狭窄了,甚至大部分都是临华高中部的普通学生。季安华因为跟他从初中开始就是一个班,故而确实混得很熟,其余的则多是泛泛之交。即使是临华一贯传统的“上层圈”,他也接触不多。
“太子爷”的称呼,看来纯粹是沾了李建业这个董事长的光。
这么一看,相比起那天李灿勇众人拥簇的场面,李灿荣这个长子,确实活得有些孤僻。
李明德挠了挠头,准备再去催催技术科的同事,头儿犟起来,他拦也拦不住,还不如早点结了——
“嗯?双云?”他却恰接到顾双云的电话。
“啊?你等等?……技术科已经定位了?谢谢谢谢,但是……喂?双云?”
魏延停了动作,侧头看他。
李明德低头翻了翻手机,似乎在找什么新闻。
等到手指顿住,他为难似的抬了头,将手机递到魏延面前。
“数十年拐卖案露马脚,昔日幼童何在?”新闻的大标题红得刺目,再往下拉,是诸多痛哭流涕的家长,末位是一个戴着墨镜鼻头通红的女人。
魏延对着这熟悉面孔,不由微眯了眼,蹙眉。
“头儿,两个消息,说不上是好是坏……”
“一是双云说,技术科已经定位手机的信号,甚至提前一步已经将人拘捕,是李家的“二太子”李灿勇。”
“二是,之所以这么迅速行动,是因为最近韩局抓的那个拐卖案有诸多起色,现在已经确认,其中一个被拐卖的幼童,就是后来流落到中心孤儿院、又被收养的季安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