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欢那个警察?”顿了顿,他又自言自语,“不行,你不要喜欢那种把头挂在裤腰带上的人,否则我杀了他,你还要哭的。”
裴央愕然,听得他絮絮道:“我来,再看看你,之后跑了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了,十年了……”
他像是陷入自己的回忆里,望向裴央的眼神中,泄露三分怜惜。
但这是一场孤身一人的怀恋,永远不会有人明白的痴缠。
忽然传来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警觉地扭头,没有下一步动作。那敲门声却仿佛一副“不开誓不罢休”的架势,来得愈发急切。
裴央额上冒汗,想起自己这几天早出晚归,完美地避开了房东阿姨的催租时间。
果不其然,房东阿姨的声音响起,却不是催促,只是问她:“小裴啊?你给阿姨开开门哇,最近这么辛苦,灯都不开,怕不是病了哦?阿姨晚上正熬了汤,你把门开开?”
阿姨独居多年,一向把她当亲女儿,不是必要,很少拿备用钥匙开门。
但很快,她听到钥匙“哗啦”碰撞的声音。
男人起身,从怀里掏出匕首。
“方阿姨!”她微微侧头,被刀锋吓了一跳,不顾男人的压制,急忙出声,“我、我在换衣服,我过会儿到楼上去拿,你等下!”
男人动作一顿,随着门外笑着咕哝两句而远去的脚步声,终于松了警惕。
她弄不清他的来意,分明对自己没有杀心,却随时可以对过路人掏出刀刃,试探性地,她轻声问:“你为什么要杀……”
话音没来得及落下,像是计算好时间一般,窗户被猛地拉开,她看到魏延肃杀的侧脸,继而身体一晃,被人向一边推开。
他扣住窗框,借助惯性一晃,灵活地钻进房间内,顺势将男人摁倒在地。
男人反应过来,手中的匕首斜斜一挥,魏延向后躲避,依然擦过脸颊,鲜血涌出。
他面色不改,将男人右手手腕下折,反手夺过刀刃。
没了武器,男人依然没有惊惶,屈膝狠撞魏延小腹,随即趁其不备,揪住他衣领,向地板狠狠一撞!——
他少年时后脑留下的旧伤一时剧痛,竟一下没有反应过来,倒抽一口凉气。
整场搏斗动作奇快,两人都下了狠劲,裴央无从插手,摇摇晃晃站稳,她从包里掏出手机,毅然决然地摁下报警电话。
尚未来得及接通,男人却注意到了她的动静,口罩遮挡之外,唯有眼眸一眯。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就地一滚,起身掠到她面前,扼住脖颈,向窗外狠狠一压。
她半个身子都悬空,失重感令人惊惶无措,男人低声警告她:“不要惹我生气。”
手机从五楼坠地,屏幕一黑,裂开。
裴央捶打着他铁铸般扼在喉间的手臂,魏延勉力撑起身子,猛地从他身后勒紧对方咽喉,连连后拖数步,抽出腰间佩枪,直指男人太阳穴。
恰是时,男人突然伸腿猛一挑,半个身子在外的裴央失了依托——
魏延几乎没有犹豫,伸手拽住她脚踝,顺势向上,拉住裤脚。
而男人立刻扭住他左手手腕,佩枪坠地,他自知不好,脱开左手桎梏后,几步上前,另一只手托住她脖颈,将她一把拽到怀里。
佩枪这时已调转枪头,指向他。
裴央在他怀里,惊魂未定。
“魏警官,”男人声音沙哑,“空有几招,心太软,是抓不住我们这种犯人的。”
她仰头,能看到魏延紧绷的唇线。
魏延开口,问的是:“你觉得我会一个人过来吗?”
=
一声枪响。
破旧的出租屋群里登时脚步大乱,四邻屋门紧闭,有好奇的孩子探出头来,立即被拽回屋里。
恰好气喘吁吁赶到的李明德和满盈等人抬头一看,纷纷瞪大了双眼。
=
血,一滴滴掉在她脸上。
魏延抽了抽嘴角,没有喊痛。
“只给你肩膀一枪,是因为你对她好,”男人声音森冷,“上赶着来送命,这是我第一次放过条子。”
说完,他将两人推到一边。裴央趔趄两步,勉强将魏延扶稳,短暂的恐惧消散过后,她下意识地挡在魏延身前。
男人开口,若有所指:“魏警官,你的运气很好,……但受了伤,就不要再管不该管的事了。”
冷风吹过,他帽檐下露出几根灰白的头发。
下一刻,他将魏延的佩枪放在一旁书柜上,撑住窗栏,猛一使力,翻出窗外,沿着一旁的水管滑下。
李明德和满盈从大路追来,高声喝止他站住,然而男人行动灵敏,绕过盲角,很快隐匿于小巷中。
魏延捂住肩膀,后脑伤口同时渗血,大脑晕眩,轰然跌在地上。
裴央以为自己面对这一切可以很冷静,可是眼泪争先恐后,她徒劳地伸手捂住他伤口,喉口哽咽:“怎么办、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