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湿透,冷冰冰地难受,完全无法入眠。
他听到簌簌作响的声音,嘎嘎作响的发音,还有蹑手蹑脚的脚步声,他心里发毛,害怕得要命,不知道他该走到哪里去。
他必须走到有火光和热气的地方,如果不想被惊吓而死的话。
“在这样的一个难熬的夜晚,难道我就不能冒险去有人家的地方度过吗?”
男孩心想,“我只需要在火炉旁小坐片刻,吃上一点食物,就可以在日出之前赶回这里和大雁们会合。”
他从公鹅翅膀底下爬起来,滑到了地面上。
他没有惊动公鹅和任何一只大雁,凝神屏息,蹑手蹑脚地溜出了沼泽地。
他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在哪个方位,不知是在斯盖纳省,还是斯莫兰省,或是布莱津厄省。
但早前降落沼泽地之前,他隐隐约约地瞄到了一个大村庄,于是他现在就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不用多久,他就发现了一条路,他很快就走到了村庄的街道上,这街道很长,两旁遍植树木,花园一个接一个。
男孩来到一个很大的教区小镇,这类教区小镇在瑞典的高地地区很常见,但是在南部的平原就很难见得到。
村民所住的房屋是木造的,而且外型十分美观。
大多数房屋都有山墙和正门,装饰着精美的雕刻,阳台上装有处处是彩色玻璃的玻璃门。
墙壁以浅色漆粉刷,门和窗框漆得油光锃亮,有的漆成蓝色,有的漆成绿色,更有的漆成红色。
男孩一边走一边看着这些房子,耳边不断传来居住在这些温暖的房子里的人们发出的说话声和大笑声。
他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只觉得人声是那么的悦耳动听。
“要是我敲门请求进去待一会儿,他们会说些什么呢?”
他心里这样想。
这一直以来都是他的心愿,当他看到亮着灯的窗户,他对黑暗的恐惧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不敢靠近人的那种胆怯心理又涌上了心头。
“在请求人们让我进去之前,”他想,“我还是在这个镇上多逛一逛吧。”
他经过的一幢房子有一个阳台。
他正走过房前时,门刚好被打开,黄色的灯光透过精致的透明帷幕射了出来。
一位漂亮的年轻女士来到阳台,倚栏而立。
“下雨了,春天应该很快就要来临了。”
她喃喃自语。
男孩看到她,心中泛起一阵奇异的渴望。
他几乎想要哭出来。
第一次,他因为自己被摒弃于人类而感到不安和难过。
其后,他经过一间店铺,店铺外面停着一架红色的播种机。
他停下步子,看了一会儿,最后爬到它的座位上,想象自己在驾驶这部播种机。
他不由得想入非非,要是能在庄稼地里驾驶这么一部漂亮的机器,那该多有意思啊!有一阵子,他沉浸于想象中,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可是他猛又回过了神,于是赶紧从播种机上跳了下来。
随之,一阵更大的不安笼罩了他。
人类毕竟是聪明伶俐,比别的动物有意思得多啊!
他走过邮局,心想,在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每天有多少份报纸出炉,将最新的新闻送到人们眼前。
他看到了药剂师的药房和医生的诊所,不由得感觉人类的力量有多巨大,能够和病魔和死神做斗争。
他来到教堂,想象人类是如何建起教堂的,想必是为了倾听不同于人类世界的另一个世界的声音才建起来的吧,是为关于上帝、复活和永生的福音而兴建的吧。
他越是往前走,越是感觉到人世之可贵,也越发喜欢人类了。
孩子往往就是这样:他们只想眼前之事,从来不会想得太远。
越靠近他们面前的东西,他们越想要,根本没有考虑过,这值不值得,这要花多大代价。
尼尔斯·霍格尔森当初选择继续做个小精灵的时候,他没有想过他自己到底会失去什么。
但是现在,他心里却害怕得不得了,生怕自己以后永远变不回原来的样子。
到底要如何做,他才能够恢复成人的模样?
这是他非常非常想知道的事。
他爬上一所房子的台阶,就在飘泼的大雨下坐着,思绪如潮翻滚。
他坐在那里苦思冥想了一个小时,两个小时,想得前额上都起了皱纹。
但他并没有因此觉得比以前更聪明。
各种各样的念头在他的脑海中胡乱地纠缠在一起,他坐得越久,便越不可能想出解决的法子。
“对于我这样一个读书少而又少的人来说,这件事情肯定是太过于深奥难解了,”他最后想,“我真的倒不如重新回到人间去。
我一定会请教牧师、医生、老师或博学的人,说不准他们能够治愈我的心病。”
他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