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五分钟,便偷偷从公鹅的翅膀底下溜了出来,顺着避雷针和下水管道往下爬到了地上。
很快,他就站在了教堂前面的一个大广场上。
广场是用鹅卵石铺成的,对于他来说,走在上面可是一件苦事,就像大人走在坑坑洼洼、凹凸不平的草地上一样。
对于那些习惯于住在野外或是远离城市的穷乡僻壤的人们来说,当他们进城看到马路两旁高楼林立,街道则宽阔笔直,大家在这里可以互相张望时,未免会觉得十分的不自在。
此刻男孩的心里,就有着这种不舒服的感觉。
当他站在巨大的卡尔斯科洛纳广场,看着眼前的德国大教堂和市政厅,还有那所他刚刚从上面爬下来的大教堂时,他心里紧张极了,真恨不得立刻回到钟楼上,和大雁们在一起。
幸运的是,此时整个广场空空荡荡,见不到一个人影,除非将站在高高的底座上的雕像当作人算进去。
男孩久久地凝视着雕像,它代表的是一个身材高大、肌肉结实的人,头戴着三角形毡帽,身穿长长的大衣和及膝的紧身裤,脚上穿着笨重的鞋子。
男孩边看边寻思他到底是什么人。
这个人的手里握着一根长长的拐杖,看他的样子,他似乎知道该用这根拐杖来打人,因为他一脸凶相,有一个大大的鹰钩鼻和一张丑陋的嘴。
“这个嘴唇厚厚的家伙在这里干什么?”
男孩最后大叫道。
他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渺小和无足轻重。
于是他想法子讲一些厚颜无耻的话让自己快活起来。
随后,他不再多想雕像的事,而是甩开大步,向着通向大海的一条较宽的道路走去。
男孩没走多远,就听到身后有些动静,似乎有人跟在他后面。
有人走在他后面,他沉重的脚步在鹅卵石铺就的道路上跺得咚咚作响,那人似乎还用硬硬的拐杖戳着地面。
从声音来分辨,似乎是广场上那个铜做的雕像走下了基座,正在随意信步漫游呢。
男孩沿着街道往下跑,一边听着身后那沉重的脚步声,他越来越肯定,这个人就是那个雕像,那个青铜汉子。
地面在震动,房屋在摇晃。
除了他,没有人会以这种沉重的步子走路的。
一想到自己刚才还对他说了一句不中听的话,他便不由得害怕起来。
他实在不敢回过头去看看,背后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也许他只不过是想出来散散步罢了,”男孩心里想,“他应当不会因为我出言不逊就对我发火。
说真的,我说那句话可一点恶意也没有。”
男孩原来本想直接走下去,一直走到造船厂的,现在却拐了个弯,朝东边走去。
他首先想做的事情就是要将跟在后面的那个人甩掉。
但那个青铜大汉也立即拐进了同一条街道。
男孩心里非常害怕,简直不知道该如何做是好。
而且,在这样一个家家户户都紧闭了家门的城市,要找到一个藏身之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就在这时,他看到离这条街道不远的右边,有一间旧式的框架教堂,它坐落在一个街头花园的中央。
他毫不犹豫地向这座教堂跑去。
“只要能够跑到那儿,我就会得到保护,不会受到这个怪物的伤害啦。”
他这样想道。
正当他往前奔跑的时候,突然看见一个男人站在用沙砾铺成的路上向他招手。
“这一定是愿意帮助我的好心人!”
男孩心想。
心中不由得大为宽慰。
他赶忙朝那里跑过去。
实际上他心里非常害怕,甚至可以听到心脏在胸膛里怦怦跳动的声音。
可是等到他一口气奔到那个人——正站在沙砾甬道旁边的一张小凳上——到了面前,他却不由得大惊失色。
“这难道不是刚刚向我频频招手的那个大汉吗?”
他惊诧万分地想,他眼前赫然站着一个木头做的人。
男孩定定站在那儿,怔怔望着他。
他是一个粗壮结实的大汉,两条腿很短,一张酱紫色的阔脸膛,头发乌黑发亮,满脸黑色的络腮胡子。
他头上戴着一顶黑色的木头帽,身穿一件棕色的木头大衣,腰间系着一根黑色木头腰带,下穿一条宽大的灰色齐膝短裤,腿上套着木头长筒袜子,脚上穿着黑色木头鞋子。
他最近显然是被油彩漆得焕然一新,在月光的照耀下,他容光焕发,身上闪闪发亮,这也使得他的面容更和蔼可亲。
男孩马上就对他生出了信任感。
他的左手托着一块木板,男孩将上面写的字念了一遍:
我以最谦卑的姿态乞求你,
尽管我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务请阁下掀开我的帽子
投下一两个硬币扶危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