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最后,男子眼里竟然渗出一行掺着血丝的浊泪。
洛姓姐弟,无名和南月皆是一怔,却都没有表现出来。
“你别哭。”南月感受到他的难过,声音也跟着弱下去,“我们帮你去县衙里问问。”
男子眼睛发亮,立刻给两人磕了几个响头,额头都磕破了。直到无名将他拎起来,他才反应过来,又笑呵呵地接连道谢。
“两位姑娘,莫不是想帮那位公子报官?”守在县衙门口的衙役看见二人走近,无奈地摆摆手,叹口气,“姑娘有所不知,那公子他……他是疯的。我们上任不过三个月,根本就没抓过什么人,牢房里到现在还是空的呢。可那位公子从上个月开始,就日日守在县衙门口,说要救他的姐姐,这……我们这儿哪儿有人给他救啊?也就是刘大人心善,才给他准备了清水和馒头,免得他饿死在县衙门口。唉……”
衙役话音一落,男子就跌跌撞撞地冲上前来,哑着声音道:“姑娘,你们别信他的话!他为了阻止我救姐姐,和每个人都是这般说的!”
衙役无奈地耸耸肩,不置可否。
无名转头问男子:“你叫什么名字?”
“洛明。”男子急忙道。
“好,我记住了,你姐姐叫洛阳,你叫洛明,我会帮你进县衙看看的。”无名声音柔和一点,转身递给衙役一块令牌,“刘大人今早是不是邀请一位姑娘进府衙中叙旧?我们是她的朋友,你将这令牌拿进去给她一看便知。”
衙役拿着令牌进县衙,再出来时,表情已经变得尊敬无比:“殿……姑娘请随我来。”
县衙里又是一番天地。
正堂后小院中小桥流水,花木茂盛。唐池雨和那位年轻的刘县令,正坐在花园里的亭子里聊天,两人声音激昂,显然很是合拍。
无名忽然感受到一股若隐若现的杀气,她灰眸往县衙的房顶上一瞥,只见一袭红衣飘然而过。无名在心底轻笑一声,收回目光,牵着南月走上前去。
“长宁郡主,南姑娘。”刘县令远远看见二人,急忙起身行礼,“今日我在街上偶遇七殿下,便邀请她来府衙中巡视一番。下官新官上任,不懂的事情很多,便向她询问应当如何管理衙役,刚才殿下正是在教我。”
唐池雨笑着仰起头,露出一口白牙。
无名扫了一眼,见凉亭桌案上果然摆放着笔墨纸砚,而刘县令的脸色也颇为认真,竟是真在向唐池雨请教。
“刘大人当真勤政爱民。”无名夸奖一句,直入正题,“我是来报官的,大人可知城东黄家?”
“黄家富甲一方,是开阳县的大族,下官自然知晓。不过我调过来后,黄家一家便迁入京城,我也没有见过黄家人……殿下说要报官,莫非和黄家有关?”
无名淡声道:“是,今日午前,我和南月二人在黄家发现一个地牢,里面有一具腐烂的男尸。”
黄家人早就搬走了,现在黄家院子里只有几个护卫,无名当然不可能是受邀进去,只可能是自己闯进去的。刘大人面色大骇:“殿下怎会闯入黄家……”
说到一半,刘县令忽然艰难地调整好表情,掠过这个问题。
“杀人乃是大案,下官这就带人前去调查。”刘县令无比认真道。
“不用,你派几个信得过的亲信前去取证便可,我还有事儿要问你。”无名淡声道。
有无名做人证,黄家杀人一案已是板上钉钉。更何况无名清楚,黄家手眼通天,他们能买通原来的开阳县令,甚至进京为官,说明他们上面一定有人护着。可能是某位高官,可能是某位皇亲国戚,一桩杀人案而已,就算锤实了,也并不能治他们的罪。
所以黄家发现尸体一事,对无名来说并不重要。
等刘县令派人前去取证,无名才缓缓问道:“不知刘大人可有听说过,门口那位洛公子的故事?”
刘县令一怔,随即痛惜地摇摇头:“那位公子年纪轻轻便得了疯病,实在可惜。下官怀疑他姐姐在别处遭了冤屈,他四处申诉无果,最后不知怎的流落到了开阳县这边,将开阳县衙误认为是姐姐蒙冤的衙门了。唉……实在是可怜可惜呐。”
“你们在说些什么?什么公子姐姐的,我怎么听不懂?”唐池雨不解地挠头道。
无名将门口遇见疯子洛明,以及他口中所说的话,全部告知唐池雨。
“竟有这种事?”唐池雨皱起眉头,“今早我将整个县衙都参观了一遍,的确没看见哪儿关着那个姓洛的姐姐,那位可怜的公子怕真是找错地方了。”
无名却轻轻摇头,她暂时没向唐池雨解释,而是看向刘县令:“刘大人,你可否将县衙两年内的卷宗调出来给我看看?”
刘县令虽然不解,却仍是立刻派人去取卷宗。小半柱香后,四人坐在县衙的书房里,手中各自拿着一卷卷宗翻阅。
“找到了!无名你快看看,是不是这个洛阳?”最终竟是唐池雨先翻到相关资料,一边看一边喃喃道,“洛阳,女,年龄二十,闯入黄家偷窃被当场抓住……黄家?未必这就是刚才那个发现尸体的黄家?”
无名没有点头亦没有摇头,示意唐池雨继续读下去。
“偷窃贵重物品若干,暂时关押于开阳县衙。该女于羞愧难当,自缢于牢中……秦历十五年五月廿二十。”唐池雨放下卷宗,小声喃喃道,“原来那位洛明小哥没有找错地方,他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