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骆峥给江丹回了条微信:【耀耀没丢,人就在颐夏,等忙完我就去找她。】
发完,他似是想到什么,又问老杜,“另外那个……”
“你说梁振康啊,”老杜摇头,“我问了身边人,都说不认识,你要想打听,估计得换个区。”
“行,”骆峥神思微顿,轻点头,“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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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点。
仁心医院普外科。
由于病人身体情况特殊,导致胰十二指肠切除术最终做了五个小时,结束后,手术室顿时里“哀鸿遍野”。
这其中不包括梁满月。
因为她比那些人惨得多,她连喊的力气都没有。
毕竟这种一天连着两台高强度手术,她是第一次经历。
也顾不得什么形象。
梁满月找了个墙根坐下,感觉浑身上下的每块骨头都不是自己的。
没一会儿,有护士送来葡萄糖,几个人一人叼着一根输液软管,横七竖八地就地休息了会儿,精气神才缓过来。
回到更衣室时,李修延打电话找她,问她晚上要不要一起吃宵夜。
“吃啊。”
“怎么不吃。”
“饿都要饿死了。”
梁满月一边换衣服一边回答,声线因疲乏变得沙软,“现在就是给我一头牛,我也能吃完。”
“行啊,那就给你点一头牛,”李修延乐呵说,“就之前咱那老地方吧。”
老地方指的是一家烧烤店。
地方有点儿偏,店面也不大,但胜在味道好。
那会儿梁满月上大学没什么钱,想开荤就经常带米翀去那儿,后来认识李修延,三个人就经常在那家店一起吃宵夜。
算起来,已经很久没去吃了。
大概是胃里的馋虫作祟,梁满月加快了收拾速度,打车过去,结果李修延路上堵车,她到了李修延都没到。
来得晚,店里已经没位置了,在店主的征求下,梁满月同意坐在户外,并按照两个人的胃口,点了一堆东西。
剩下的时间,她静静等着。
刚入夏的颐夏还不算太热,特别是夜晚,清风里伴着草木的清香还有一丝凉爽,小店外支着几串小彩灯,闪烁着看似廉价却又莫名温馨的光。
梁满月靠坐在塑料凳里,乏累的双眼不似往日般锐利,看起来呆呆的,有点儿可爱。
在这种人间烟火的气氛烘托下,她莫名想到骆峥。
如果不是他临时有事。
说不定今晚坐在她对面一起吃饭的人就是他。
脑中莫名构造出那个画面。
一种连她自己都难以理解的局促情绪往外蔓延。
忽然就想到小时候,她第一次见骆峥。
十四岁的少年穿着白T黑裤,慵懒闲散地坐在许家上好的皮质沙发里,双腿大喇喇地敞着,修长的十指灵活地操控着游戏手柄。
明明是青涩俊朗的长相,可眉宇间却凝聚着天不怕地不怕的傲气和痞气。
耀眼到近乎发光。
那时候,他正是把女生当做怪物的年纪。
十二岁的江惺却已经春心萌动,勇敢迈出了第一步。
她松开梁满月的手,快快乐乐地跑下楼去,甜甜软软地叫骆峥,“阿峥哥哥,可以带我一起打吗?”
骆峥偏头睨她,眼神说不上欢迎,但也还是淡扯着嘴角,哂笑道,“会玩儿么你。”
江惺当然不会玩。
但她会装。
装得甜软可人,装得阳光开朗。
装到周围的所有人,都喜欢她,偏向她。
对比之下,梁满月沉默木讷,不讨人喜欢,像个格格不入的外来者。
可谁又料到,十几年过去。
阳光开朗的白雪公主因病去世,阴郁刻薄的丑小鸭却置之死地而后生,并和众星捧月的少年和谐到相约一起吃饭的地步。
想到这,梁满月唇角勾出无意识,没有温度的笑。
忽然间,身后响起女孩儿尖锐的叫声,像是利器在玻璃黑板上狠狠划了一道。
梁满月瞬间被拉回神。
与此同时,街道对面,一对中年男女正拉扯着一个十五六的小姑娘,小姑娘像是惊弓之鸟般用力挣脱,发出连绵不断带着哭声的叫喊。
凄怆的哭声回荡在四周,把周遭所有人目光都吸引过去。
梁满月见状,也回过身去。
却在看到女孩那张半生不熟脸的一瞬,太阳穴骤然紧绷。
是许耀。
她血缘上的表妹。
周身的疲软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这瞬间,梁满月脑里想的不是江丹多对不起自己,或者这丫头片子有多讨厌,而是那两个中年人根本就他妈是人贩子。
罪无可恕该下地狱的东西。
肾上腺素在这一秒分泌到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