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在愚人王的游行仪式上,他身边便有几个这样的人。这时候,广场上有一个人格外的显眼,他站在高处,一手拿着火把,一手拿着大砍刀,好像在对面前的人讲着什么。与此同时,这支队伍也是在某种命令的驱使下,变换着形状,把主教堂包围得严严实实。而加西莫多也拎起风灯,走到两座钟楼之间的平台上,以便近距离地监视他们,并考虑抵御的方法。
一阵骚动过后,土恩王克洛潘已经排好了阵势。尽管他预计不会遇到什么麻烦,但他还是很谨慎地调遣队伍,以便他们能顺利完成计划。因此,他排列的阵势,无论远观还是近看,都很像埃克罗姆战役中的罗马三角阵,或亚历山大的猪头阵。这个三角阵形的底边位于圣母院前庭广场最远的那一边,其中一条线正对着市医院,另一条线则对着圣比埃尔·俄·倍甫街。三角阵的各个顶点,赫然站着这群乞丐的三个首领:克洛潘·图意弗、埃及公爵以及我们的“磨坊”若望和另外几个勇敢的无赖汉。
在中世纪的时候,一群破衣烂衫的无赖汉准备攻打巴黎圣母院的事情,并不罕见。我们今天所谓的“警察局”,在当时还没有出现。在一些人口众多的城市,特别是各国的首都,还不存在中央集权的统治。隶属于封建制度管辖下的这种城市,结构是非常复杂奇特的。一座大型城市由上千个领地组成,因此也被分割成形状各异、大小不一的独立区域,因此诞生了成百上千种“警察组织”,这些组织之间彼此有着很大的矛盾,所以也就等于没有“警察”。就拿巴黎城来说,全城有一百四十一个领主自称有权利收年贡,此外,还有二十五名自称拥有司法权和征收年贡权,其中大到掌控一百零五条街的巴黎主教,小至只有四条街道的田园圣母院的院长。所有的封建主都各自拥有司法权,他们只是在名义上归国王统领。总之,他们各行其政。众所周知,路易十一是个不知疲倦的工匠,他那时候已经开始大规模地拆毁封建制度这座大厦,后来黎世留和路易十四也继承了他的遗志,最后则是米拉伯为人民完成了大业。路易十一当年为了打破笼罩巴黎的这张封建割据网,曾经颁布过两三道严格的命令,他发誓要在整个巴黎建立一个统一的治安政策。比如,在1465年,他严令要求市民在晚间点亮灯火,而且还要把牲畜都锁起来,否则就会被处以绞刑。也是在这一年,他命令夜晚必须用铁链封锁街道,并且严令在晚上带武器上街。尽管这些法令实行了,可并没有什么效果。自己家的蜡烛被晚风吹灭,自己家的牲畜在街上游逛,所有的巴黎市民一概不管,听之任之。就连那些铁链,也只有在戒严时才会拉起来;至于“晚间严禁携带武器上街”这条禁令所引起的变化,也只是把“割嘴街”改成了“割喉街”而已,不过这已经算是很大的进步了。旧有的封建领主制度仍然在肆无忌惮地蔓延滋生,封建裁判结构也并没有变革,各个司法裁判区和领地,在城中杂乱交错,相互妨碍,相互遏制,相互纠缠;名目繁多的巡逻队、巡防队、巡防监察队都如同虚设。因此,在当时治安普遍混乱的情况下,即使是人口密集的街区,像这样聚众攻打一座宫殿、府邸或一处民宅的事情,早已司空见惯。大多数情况下,只要没有波及到自身,左邻右舍都不会过问,对于外面打枪放炮,市民们都是充耳不闻,就连巡防队也不会来干预,听凭一场冲突自行了断。然而,到了第二天,前一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便成了众人口中的谈资,行人奔走相告,竞相传播,好不热闹。因此,不光是卢浮宫、旧王宫、巴士底、小塔之类,就连一般的领主住宅,比如小波旁宫、桑斯府邸、昂克莱因府邸之类,墙垣上都有枪眼,就连大门上都有枪眼,而教堂却以神圣的名义得以保全。
言归正传,我们还是赶紧来说巴黎圣母院。
很显然,尽管广场的那群人是一帮无赖汉,却有着严格的纪律,土恩王克洛潘的命令也被他们执行得非常到位。完成部署后,克洛潘飞快地跳上一个土墙,用一种鼓动人心、振奋士气的语气喊道:“听好了,巴黎的大主教,还有大理寺的评议官路易·德·波蒙,我就是土恩王,克洛潘·图意弗,知道我是谁吧?我就是无赖汉中的国王。我现在要告诉你,那个被你诬陷错判的吉卜赛姑娘就躲在你的教堂里。你不仅没有尽到保护职责,还执意要把她送往绞刑架,大理寺更是颁布了命令,要在明天把她绞死。显然,这件事非常不公平也不合理,因此我今天才来找你。如果你的教堂是神圣不可侵犯的,那么我们的妹子也是神圣不可侵犯的,所以,我们奉劝你将美丽的爱斯梅拉达交给我们,不然的话,我们将攻进你的教堂,洗劫一番,哪怕是抢,也要把我们的妹子给抢出来。为此,我在这里以我的战旗宣誓,希望上帝能够庇佑你,我亲爱的巴黎大主教。”
尽管克洛潘的这番讲话是那么令人激动,令人热血沸腾,但我们的敲钟人却没有听见,他只看见一个无赖汉走上前去,郑重地把手中的旗帜交给那个站在墙头上的人的手中。随后,那柄旗帜就被插在墙缝里。这柄旗帜其实是一把小叉子,上面插了一块烂肉。接着,墙头上那个人迅速扫视了一下人群,然后便大声吼道:“进攻!兄弟们!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