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律师这么说,身子又稍稍往后靠,姿态略懒散,“没有的话,我也不能保证胜诉,至多为你争取减轻处罚罢了。”
时德明一愣。
他本来还对这个律师持有一定的怀疑戒备,可当律师一一道明了利害关系,尤其是说了不能保证胜诉后,时德明的戒备心瞬间低了很多。
时德明虽不精通商务,可他不笨,否则坐不到现在这个位置。
若是徐律师拍胸口保证这件事绝对能处理得妥当,他才会觉得有问题。
有莫伦插手,加上舆论的发酵,以及过错方确实是他无误,这种情况,哪怕是不太懂法的时德明都清楚这个案子相当棘手。
所以有了风险才能证明徐律师并不是在夸下海口来糊弄他。
时德明表情松了松,见到宋姨还呆在房间里,皱眉喝道:“还站在这里干什么?出去。”
宋姨这才反应过来,忙不迭地道歉,反手关上了门。
可她站在门口却久久没有离开,而是面色复杂地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在她的印象中,先生一直都是一个温柔体贴的人,可他们在书房里说的话……
宋姨拿着托盘的手紧紧抠住了盘沿。
撞死人了?
宋姨心中一紧,又有些不敢再想下去,只慌慌忙忙地回到厨房去。
她又看到了那瓶装好了的,还温热的糖水,宋姨犹豫着,扭头去客厅打电话。
时家每一个人的电话她都用电话簿记了下来,只有时怀的手机号码她是记得的,不用去翻。
宋姨听着话筒传来的嘟嘟待接听声,有些忐忑。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宋姨没怎么打过电话,她不知道嘟嘟之后的这句话代表对方挂电话了,她以为时怀真的在和别人打电话。
她坐在沙发上等了大概十分钟,才想起来糖水一直这样放置着容易冷掉,冷了就不好喝了。
宋姨又跑回厨房去,将糖水倒回锅里,温一温,以免凉了。
过了半个小时,宋姨再打去,发现这回没有嘟嘟声了,直接跳出一个机械女音——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正在通话中。”
这是拉黑才会有的情况。
宋姨是中年人,平日里没有接触这些,不懂,以为时怀在跟别人聊得正高兴,就没有再打扰,而是默默把为时怀准备的糖水喝了,又准备了几个雪梨,打算明天给时怀送过去。
她知道时怀和时家闹翻了,可哪有孩子不回家的呢?她以为先生会知道时怀在哪里,却不想第二天——
“小怀?”时德明刚洗漱完下楼吃早饭,听见宋姨提到时怀,缄默片刻,“我也不清楚他住在哪里,他跟我断绝联系了。”
宋姨呆呆地长大了嘴,又焦急着问:“那、那大少爷知道吗?”
时德明不清楚,便打了个电话给时谦,等待接通的期间还问宋姨:“你找小怀有什么事吗?”
宋姨讷讷的,声小如蚊:“我想给小怀送糖水喝。”
时德明想起他昨天喝的那碗汤水,眼神也柔和下来。
“嗯,那我帮你问问小谦吧。”
宋姨以前总跟他说小怀最喜欢喝她做的糖水,小时候都是喝糖水长大的。
希望这碗童年的糖水能让小怀放下对家里的敌意,回家吧。
……
时怀收拾好自己,又从窗户探出头去,瞧着外面猛烈的太阳,打了个电话,走到玄关处带上太阳帽,开始换鞋。
时怀坐在地上的台阶,两只手绑鞋带,头歪着固定手机。
那头接通了。
“我说,就不能你来我家吗?为什么每次都是我去你家啊?”
何奕南拖了一个长长的音调,那头游戏背景音嘈杂,敲键盘噼里啪啦的声音绵延不断:“我家比较方便啊……诶诶我靠,废物东西兵都喂你嘴里了这都补不了刀,打个der的ADC啊,残废快去医院补个假肢,玩个屁的游戏,还敢拿c位。”
时怀对这个网瘾大叔无语了。
何奕南虽然长得年轻,年纪是实打实地上了三十多,技术不怎么样,喷人的能力仍旧不容小觑。
“你来我家有什么不好啊?”可能终于骂解气了,何奕南又正面回应了,“而且我家里那么多好吃的,还准备了火锅招待你,去你家,你家能吃火锅吗?”
时怀想了想顾经闲的脸,诚实地说:“那铁定不能。”
“行,那我来了。”
时怀穿好鞋子,还没开门,门口就传来了门铃声。
时怀狐疑着,透过猫眼去看,双眼瞪大。
竟然是宋姨……
——
正外放着游戏音效的男人听见按门铃声就已经猜到是谁了:“马上、马上!”
手下不停地奋发敲键盘。
莹蓝色的水晶仍旧爆炸了。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