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朝长廊外望去,淡淡昏黄的光晕映入夜色中, 有零星几朵六瓣晶花伴着风,从夜空中飘下。
她伸手去接, 是雪。
雪花落入掌中, 下一瞬便化了。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她看了好一会儿天, 见雪要变大的趋势,紧了紧外衣,提步原路返回。
宫灯透出的烛火拉扯着影子, 在白墙上一晃一晃,宛如走马灯内闪过的图画。
不知不觉,脚下的步子越迈越快,俨然到了小跑的程度。
也不知是为了躲雪,还是为了追先前离开的那人。
直至快要到太极殿,虞卿卿也没追上傅景骁。
她轻微地叹了口气,缩在袖子中的玉指无意识的婆娑着手腕。
若是追上了,又能说些什么呢?
无奈地摇摇头,正欲入殿, 却被一快步流星奔走而来的小黄门给叫住。
“虞二姑娘请留步。”
虞卿卿回身,见那小黄门躬着身吁吁喘着气, 待他抬头向她行礼时,这才认出他是今日在云雪殿当差的那人。
“何事?”虞卿卿问。
“奴才是来谢虞二姑娘的, 若不是您心细今日奴才可要遭罚了。”
虞卿卿一脸茫然, 却也未打断小黄门的话,由着他继续说。
“今日云雪殿燃的香的确不是檀香,奴才手下之人办事不利, 偷懒耍滑没去内务府领新制的檀香,而是就用了云雪殿内从前剩下来的,这若是被上头知晓奴才可逃不脱罪了。”
知晓了事由虞卿卿笑了笑,她不过是略微的第六感让她觉着那香有些许古怪,哪曾想,竟把个偷懒的宫人给抓找了。
见小黄门诚恳道谢正欲跪下给她磕头,虞卿卿伸手拦了拦,当即笑着开口:“本就是那偷懒之人的过错,若真是查不来也怪不到你头上。我不过是随口一提,你将我的话放在心上这才查出结果,本不必这般谢我。”
“虞姑娘您有所不知,云雪殿本是柳妃娘娘的寝殿,娘娘仙逝后这云雪殿这些年便一直空着,里头的物件一丝一毫都没动过。”许是觉着虞卿卿并未摆出主子的架子,小黄门便也放开来说,“殿中所剩的熏香唤做凝月香,乃是圣上御赐,后宫之中更是只有柳妃娘娘一人能用。虽说殿中香炉中所剩的凝月香被闲置多年,可旁人也不敢乱点乱用呀。”
小黄门话音刚落下,忽而有冷风夹杂着飘雪扑面吹来,惹得虞卿卿不由地缩了缩脖子。
小黄门见状,忙道:“外头冷,奴才也不多叨扰了。虞姑娘快些进去吧。”顿了顿,他压低了声又道,“虞姑娘对奴才有大恩,奴才也没别的本事,往后在宫中若是有用得上奴才的地方,姑娘只管吩咐便是。”
闻言,虞卿卿点了点头,又客套了几句,转身进殿。
回到位上,虞卲已被几位世子给灌得醉醺醺的,正握着酒盅说着胡话。
虞卿卿轻笑了声,偷偷去捏了捏虞卲的耳朵,他也没多大知觉,嘴里嘟囔着“再来一杯”。余光瞥见乔氏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心想:等回府后哥哥又该挨骂了。
喝下一口暖汤,被吹得发寒的身子才逐渐热乎了起来。状似不经意地眸光瞥向大殿对面,正值佳节众人皆是抛下往日的恩怨,尽情的欢歌畅饮,可那边皇子的席位上,却独独不见傅景骁的身影。
他没回来吗?
*
虞侯府。
从宫里出来已经过了戌时,洗漱完后虞卿卿对羽儿摆了摆手,让她先行去休息不必留在外间守夜了。
眼瞅着灯盏里的灯芯燃尽,火光几度摇曳后便灭了。虞卿卿裹紧了身上的被子,却是翻来覆去,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雪夜本该是静寂无声的,可她却总觉着那落雪有声,吵得她心头乱乱的。
她心里总猜想着傅景骁或许今夜会来,他最擅长的不就是这摸黑□□的事。
心里明明是害怕他来的,却破天荒地将羽儿给支开。
冷不丁的,门口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虞卿卿倒吸了一口凉气,滕然坐起身来,目光紧紧盯着门口。
她就知道她猜得没错!
抱着被子躲到床脚,虞卿卿再一抬头却发现屏风上映出的影子身形娇小,并非是个男子。
许是听见里头轻微的动静,那人站在屏风后低声问:“姑娘可是醒了?”
虞卿卿这才惊觉,来人那哪里是傅景骁,分明是羽儿。
心下松了口气,却又有丝丝难以形容的失落。
“怎么了?”虞卿卿问。
“外头雪下大了,来看看窗子关紧没。”羽儿边回边问,“姑娘可觉着冷,屋里可还要添些碳火?”
“不冷,你早些去休息吧。”虞卿卿咬咬唇,想了片刻在羽儿推门前又叫住她,吩咐道,“给我留盏灯。”
闻言,羽儿稍愣了愣,而后便答了声“好”。
往常虞卿卿就寝时,总是要求把屋内的灯都吹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