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展了眉头回道:“家中表妹贪玩,见我要出远门,便悄悄跟来了。姑娘家不懂事,什么也没带,还淋了一身雨, 叨扰夫人了。”
驿丞夫人恍然,点头笑道:“不妨事, 不妨事。这春日的雨凉得很,姑娘家受寒了可不好, 但若是段老板不嫌弃, 待会儿我派人送几碗姜茶来。”
“有劳夫人了。”傅景骁点头,“还需麻烦夫人再收拾间小院子或是空房出来。”
闻言,驿丞夫人却是面露难色:“段老板真对不住了, 今日驿馆内都住满了,若非您提前打招呼,您这院子怕是也被占了。”
毕竟只是间小驿馆,没有空房了,就算自己现在是王爷,也没有要将其他人赶出去的道理。
“段老板,这院子虽小,还是分了主屋和耳房的。您看要不您在耳房将就一夜,让表小姐睡主屋?”
虞卿卿沐浴完,刚一推门想要出去,便听见了驿丞夫人那句“没有空房”,接着,便又听见驿丞夫人提议让傅景骁去旁边的耳房将就。
迈出门栏,忙道:“不用将就,不用将就,我回去便是。”
傅景骁堂堂王爷,哪能去睡耳房。
“表小姐说笑了,这个时辰您再快马加鞭往回赶,城门都关了许久了。”驿丞夫人笑道,不由地上下打量了虞卿卿一眼,“表小姐看着面熟,是不是从前在我这住过。”
出了长安城,最近的一间驿馆就是这一间了。去年从姑苏回长安时,虞家住的便是这间驿馆。驿丞夫人这么一提,虞卿卿倒是想起来了。
“去年……”
刚要开口,便感觉手腕上忽的一疼,傅景骁握住她的手,截过话头道:“夫人定是看错了,我这表妹自幼身子不好,从未出过长安城呢。”
表妹?
傅景骁为何叫她表妹?
虞卿卿这才察觉出不对,再一回想,适才驿丞夫人称傅景骁为“段老板”,称自己为“表小姐”。这才惊觉,傅景骁是隐姓埋名变换了身份,自己擅自追过来,岂不是坏了他的事!
思及此,虞卿卿赶忙低下头,一句话也不敢再说,生怕驿丞夫人将自己给认出来。
好在驿丞夫人并未起疑,她每日接待的商客众多,哪能将来来往往的旅人都给记住。
又一想起虞卿卿方才说自己连夜往回赶,连几时关城门都不知,想来真是个不问世事的闺中姑娘,她只当自己一时认错了人,歉意地笑了笑。
驿丞夫人走后,虞卿卿耷拉着脑袋跟着傅景骁回房。
“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她怯生生地问道。
傅景骁饮了口茶,抬眼看向虞卿卿。
临时借来的衣衫并不合身,轻纱薄裙被她松松垮垮地穿在身上。乌黑的头发也是湿漉漉的,未干的水珠顺着颈线滑落至锁骨,又从锁骨缓缓向下,最后隐没入胸前。
细眉半蹙,眸中含着点点水色,宛若书中那端得楚楚可怜,专门摄人心魂的妖精。
喉结不由地滚动了一下,觉着发干,再次端起茶杯,杯中的茶水却已见底。
傅景骁的眸色骤然冷了,将茶杯重重地往桌上一放。
倘若今日,启程的时间再早一些,夜翎驾车的速度再快一些,他定是不会留宿在这间驿馆。
那她追来,找不着他人该怎么办?
她这幅模样,被被人看去了该怎么办?
虞卿卿见傅景骁沉默不语,又紧锁着眉头,误以为自己真坏了他的事,顿时急了,绕过坐在走到他身侧,抓住他的手臂:“我不是故意的。”
傅景骁侧目,忽而瞳孔一缩。她这身衣衫领口宽大,穿在里头的小衣似是若隐若现。喉咙内的干涩感似是更甚了,他别开眼,嗓音略带了点暗哑:“去帮我倒点水。”
桌上有两个白瓷壶,虞卿卿没仔细辨别,随手拿起一壶倒茶,斟至半满后将茶杯给傅景骁递了过去。
傅景骁接过茶杯,一饮而尽却后知后觉,舌尖一股微辣感泛了上来,她倒的哪里是水,分明是酒!
这个时候喝酒,不是火上浇油嘛。
傅景骁按着太阳穴坐了下了,瞥开眼又叹了口气,这才开口:“谁叫你来的?你那贴身丫鬟?”
夜羽行事是有些不稳重,这倒是像她的主意。
“不是!”虞卿卿知道羽儿是傅景骁的人,怕他怪罪羽儿,赶忙解释,“不是别人,是我自己要来的……”
“也没人拦着?危险不知道吗?”
虞卿卿不知轻重也就罢了,夜羽竟也不拦着她,真是失职!
“王爷不许怪她!是我自己硬要来的,羽儿拦不住!”
闻言,傅景骁转头,又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忽而明了她是知晓夜羽的身份了。
“知道了?”他问。
“嗯。”虞卿卿垂眸点点头。
傅景骁挑眉,觉着有些意外。
她知晓了夜羽的身份,竟不吵不闹的接受了,是不介意自己那么早就开始惦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