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车厢就急急靠着车舆瘫坐着,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一般。
他看了眼一旁气定神闲的妹妹,不禁在心中感叹。自己在禁军中历练了一年多,什么苦活累活没干过,本以为自己已是身经百战,哪曾想,今日陪妹妹逛个街就被累趴下了。
虞卲不由地摇摇头,给自己倒了杯水,杯壁刚碰上唇角,一口水还未下肚,便又听见虞卿卿撩开车帘,朝车夫指挥道:“去下一家。”
闻言,虞卲差点将含在口中的水给喷了出来。
还有下一家?!
“卿卿,你都把长安城内大大小小的铺子逛了个遍,一件衣裳都没瞧中,这……”虞卲试探地问,“要不今日先回去?”
虞卿卿撅起嘴,侧身抱住虞卲的手臂,撒娇娇嗔道:“哥哥想反悔了!不愿陪我了?哼!栗子糕都比哥哥强!”
自己的妹妹聪明伶俐,又在流民事件上帮了自己大忙。姑娘家的,就想要自己陪她逛街这么一个愿望,若还不满足她,自己这白听她叫这么多年“哥哥”了。
想着母亲与妹妹时常拿自己与那栗子糕做比较,虞卲一咬牙,狠心道:“行!下一家!”
正如虞卲所言,今日虞卿卿已把长安城内大大小小的夹缬店逛了个遍。只是,都没有找到与那碎布片相似的布料。
长安城南还有一家不太出名的夹缬店,虞卿卿怕错过线索,想着“来都来了”,不如去一趟。
不知不觉,马车停在了一间古朴的铺子门前。
虞卲扶着虞卿卿从马车上下来,西斜的暮光笼在她身上,衬得她光彩照人。
铺子二楼,一紫袍少年靠在窗边的软塌上,手指忽上忽下拨着算盘珠。余光瞥见楼下的马车,见到从马车上下来的虞卿卿,他指尖动作一段,忽而起身又往窗户边靠过去。
目光追随着楼下的少女,直到她进了铺子,少年这才回神,从袖中掏出一方素白的手帕,视线落在手帕上,他盯了许久,这才敲了敲桌面,唤来掌柜。
这间铺子中也没有虞卿卿与碎步片相似的布料,虞卿卿隐隐有丝丝失望。想来,那布料肯定不会来自于宫外了,可若是小顺子在宫中也未能查到那布料,这线索岂不是断了。
究竟是谁在针对傅景骁呢?
虞卿卿想得出神,虞卲忽而取了件成衣在她身前比划了几下。
“这件怎么样?”虞卲问。
没能查出碎布片的线索,又不好让哥哥白白陪自己跑一整日,虞卿卿暂放下心中疑虑,认认真真挑起衣裳来。
麻雀虽小,却是五脏俱全。别看这间铺子小而古朴,里头售卖的衣裳布料却是格外精巧。虞卿卿挑了几身不错的衣裙,等着虞卲结账。
掌柜是个矮小的老头,只见他算盘一拨,笑着报出了个价格。
价格合理也不贵,虞卲爽快付完钱,两人正准备离开,掌柜却突然开口将虞卿卿叫住:“姑娘留步。”
“何事?”
“老朽这铺子平日也没什么生意,难得今日姑娘上门,小小赠礼不成敬意。”说罢,掌柜便递上一木雕锦盒。
这间铺子的地理位置不好,虽说酒香不怕巷子深,但也要巷子外有人才行。
虞卿卿想,这掌柜不过是见她出手大方,想用点小礼物留个回头客。她接过锦盒,没有拒绝:“掌柜方心,您这的衣裳好看,改日有空,我带着姐妹一同来瞧瞧。”
掌柜连声答应,目送着两人出门。
又过了几日,虞卿卿再次进宫。好在小顺子没让她失望,那碎布片他已经查出些眉目来了。
“二姑娘,奴才问到了,这布片的确是出自尚服局的。”小顺子将碎布片交还给虞卿卿,四处望了望,见四下无人这才开口。
“可那颜色……”
“尚服局的绣娘阿锦曾见过这种布料,她称这布料原是苏州上贡的锦布,韩尚服原是是将此布重新染色,再呈给宜妃娘娘邀功,不曾想晾晒时突缝暴雨,洗刷掉了染料,这才让那布变成那白不白、黄不黄的颜色。”小顺子如是的说。
虞卿卿沉吟片刻,又道:“那这布所制的衣衫,宫中岂不是人人都有可能穿?”
小顺子摇摇头:“姑娘说笑了,这贡布染错了色本就是大罪,哪能再堂而皇之地制成衣裳献给各宫,韩尚服藏还来不及呢。”
“那……”
不等虞卿卿再次发问,小顺子摆了摆手,再次警惕地瞧了瞧四周,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道:“不过,听阿锦说那些贡布最后都被文王殿下给领走了,文王也没深究那贡布染色有问题,装作不知道,就按普通贡布给领的。”
文王?
小说中最后的那个大反派?
虞卿卿不由地皱了皱眉,如果那染色怪异的贡布都被文王给领走了,那聚集流民造谣生事之人,是文王的手下!
小说里文王要对付的明明是太子傅景晏,为何现在针对起傅景骁来了?
见虞卿卿满目狐疑,小顺子又小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