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急速猛烈的火势,蔓延之快极不正常,他丢下殷王踉跄着跑到被大火无情噬烧的厅前,狠狠的用剑指着飞速救火的下人:“其他人哪?人哪?快叫人来救火,快救火!救火啊!”
云飞干哑破裂的嘶吼声始终穿不过漫天铺展的火势。
留下救火的寥寥几人不但控制不了火势,反倒越浇越旺。
殷王两袖轻垂,高高挂起,鄙夷眼前急的左右团团踱步的人,几年了,此人丝毫无长进,这种人,活着浪费世间所有的物资!
早在几年前,他就摸清了这些人的实力,当今的四大庄?说的好听了,是执掌江湖,维持秩序的第二把手;说的难听了,就是武林盟主座下一群任人使唤、摇尾乞怜换得一点卑微可怜的所谓江湖威望的走狗。
此中最不济的就属年幼继承天云庄的庄主云飞,与其妹妹如出一辙,嚣张跋扈、自负高傲,守着先辈盛名之下的保护,与这百年来江湖势力划分的根深蒂固,高枕无忧,不思进取,榨的天云庄外强中干,不堪一击。
简家兄弟、蓝奇、陆行四人迅速聚拢至殷王身边,观赏着屹立百年的天云庄一朝辉煌化为虚无,事过之后,也许连灰烬也不会留下。
为了此一击即中,他们等了半个月,天云庄地处较偏,借着篝火节轰隆光耀烟火的掩护,热浪滚滚的大火烧热了天也不会被人察觉。
“我妹妹在哪?我妹妹在哪?我妹妹在哪?”云飞终于才想起这个最重要的问题。
殷王留在这里是要亲眼见证几世威望的天云庄毁于一旦,而不是承受云飞疯癫的歇斯底里。
他也没兴趣告诉他,他的亲妹妹此刻正在遭受焚身,包括天云庄近二百口人。
就在简敖的长剑刺进天云庄最后一个鲜活的身体时,庄门口、高墙外冲进近三十个黑衣人,动作严整利索、迅捷狠硬,盯紧殷王所在,直冲而上,招招干净利落,只取殷王性命。
殷王重哼一声,想要他命的人太多了,就要看哪个运气好的有这个本事!这么迫不及待、锲而不舍的下大手笔杀他,死路一条!
殷王接过佩剑,破空劈下,对方身上立刻出现一道开膛深的口子,却无所感,依然穷追他不放。
强烈的疑惑冲上心头,殷王不自然的皱起眉头。
陆行四人挡杀刺客,保护殷王,却同时也都惊讶的发现,与以往数次不同,这批刺客竟与死尸无异,无知觉无痛感,打不倒杀不死,如见了血疯狂吸食的血蛭一般,一心只想咬住殷王,次次杀招,什么也不管不顾,只知要他的命。
殷王游刃有余的抵挡攻势,不停地盘算着对策。难怪这次的人数少了很多,单凭这些人难缠的程度,倘若找不到突破口,他们会体力透支被拖死在这里。
殷王变换角度尝试刺入各个地方,仍然无果。
五人就被这突如其来的三十人缠斗着展开了激烈的持久战。
到底要怎样才能杀死这些人?
“赫连静,斩下他们的头。”
殷王下意识的听从建议,抬剑横劈,切开对方的脖颈,立时断了不休的攻击。
简敖四人大悟,举剑频频斩下刺客头颅。
殷王却长剑指地呆立在原地,这个声音……
一刹两刹,突地回头,黑的夜、明的月,一身白衣,踏风而来的人......恍惚是他认识的人,一个错觉遥远的人。
是谁?可是,她的声音,他竟然记的如此清楚。
不该是她?但她的身影,记忆中描摹的难以置信的清晰。
怎么会是她?可他记的最深刻的是,他曾经奇迹般辨的出她呼吸时带出的频率。
她不是本该......死了吗?
殷王的心此生第一次跳过了他曾经以为能够负荷的最大频率,欢腾的巨响盖过了近在咫尺的刀光剑影,盖过了漫天不知示弱的大火,盖过了曾经所有的冷情与绝情。
只剩下,眼前令他心脏狂跳的源泉。
他的血液因为她的活生生而沸腾着。
有激动、有兴奋、有欢喜,也有一直以来坚信的事实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突然被推翻的懊恼与愤怒。
一身雪白的裙衫,雪白的面纱,雪白的头纱,包裹的只露出那不描而浓的平缓黑眉、幽暗不见底的曾经令他一度被迷惑又心虚不敢直视的深眸。
他知道,她面纱下的左脸躺着凌乱深刻地疤痕。
他知道,她白纱下的头发曾经是柔软明亮的乌发。
而这些......都是他给的。
他透过严实无缝的面纱能够凭空准确的勾勒出她的那张小脸,衬着尖尖的下巴,其实是欺骗世人眼睛的肉呼呼的脸,只是她得天独厚的脸骨较小,上下不红泛粉的两片唇瓣每日不知何为疲倦的张张合合,小巧的鼻头总是在她撒娇耍赖的时候拱啊拱的异常活跃。
好奇怪!他从没有刻意的观察过她的长相,却好似本能般记得每一个细微之处。
殷王就这样静静地深深地紧盯浴血的白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