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翩翩愣神许久，喃喃自语道：“楚泱，楚泱。”

    楚泱十二岁去黎国做质子时，整个人连同她的名字一并消失在皇宫中，萧翩翩进宫时间很短，所以并没有听过楚泱这个名字。不过稳住心神之后，她又回想起这少年在马车上所说的只言片语：小时候生在处都，长大之后去了外地。

    这些蛛丝马迹都表明了，这少年和那个去做质子的皇子身份很吻合。

    萧翩翩将楚泱的所有底细全都查了个一清二楚。知道其生母是宫女，也知道这是先帝最不受宠的一个皇子，从小备受□□，在这后宫中无依无靠，年纪轻轻便送往黎国做质子。

    了解到楚泱的那些屈辱史后，萧翩翩也不禁心生怜悯。同时也明白为何初见少年时，少年身上会有那种与生俱来的贵气，以及坚韧不拔的神色。

    这样的人对外界天生有一种本能的防范意识，萧翩翩是如此聪明的女子，当然不会立刻去质问楚泱身世。她没有刻意直白询问，只是在两人谈笑风生间点了下，顺便把自己是贵妃的身份告诉楚泱。

    虽是十八九岁的年纪，楚泱的城府也很深，瞬间便听出了萧翩翩话中的意思，原本带着笑意的脸顿时一僵，神色骤冷，宛若在同一个陌生人说话：“你特地调查我？”

    她，最讨厌别人算计她。

    萧翩翩没想到楚泱反应居然这么强烈，忙解释道：“不是，不是，我绝不是特意调查你，只是你的容貌和当今圣上有些相像，我心生好奇。”

    楚泱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自己千算万算，最后败在了这张脸上。那夜，她刚翻山越岭从黎国逃回楚国，还没来得及去乔装打扮，便晕倒在小巷中。

    谁能料到，救她的这个美丽女人，居然是皇帝身边的妃子。如此一来，她的长相倒还真的瞒不住了。

    萧翩翩在尽量安抚楚泱，她温声细语道：“既然你是皇家之人，那么算来，我们也差不多是一家人。”

    楚泱冷冷打断她的话：“不，我和你不是一路人。”

    这话正中萧翩翩下怀，她也很讨厌那些皇室子弟，更讨厌用强迫手段把她拖进宫来的皇帝。她问楚泱：“你很讨厌皇家之人，对吗？”

    既然身份已被这女人识破，楚泱也没打算再隐瞒，直接开门见山道：“不，不是讨厌，是恨之入骨。”

    她恨那些从小不把他当人看待的皇兄们，也恨那个从未给予她半点父爱、让她母亲日日期盼最后抑郁而终的皇帝父亲。

    萧翩翩轻声笑了笑：“巧了，我和你一样，也对他们恨之入骨。”

    楚泱冷冷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萧翩翩道：“意思很明显啊，我们可以结成同盟，来共同对付敌人。”

    楚泱很是诧异，眼眸中尽是不可置信：“宫中嫔妃皆按等阶来，贵淑贤德。你是贵妃，位列四妃之首，圣上对你宠爱有加，你享受一切荣华富贵，为何会生出这种想法？”

    萧翩翩自嘲道：“你以为这些荣华富贵是我想要的吗？我想要的其实很简单，我想要自由，想要一段真正属于我的爱情。而不是穿着最华贵的衣衫，日日提心吊胆，唯恐那些宫中女人算计陷害我？”

    “什么皇宫，什么贵妃，我从来不稀罕。”萧翩翩面容有些凄怆，叹息道，“可是，我一个弱女子，能怎么办呢？人为刀具，我为鱼肉。”

    楚泱又重新看了一眼萧翩翩，发现这个女人实在太与众不同了。别的妃子拼命想得圣宠，她却根本不稀罕荣华富贵。

    楚泱睫毛颤动：“那你想怎么做？”

    想起在宫中过着的痛苦生活，想起日日为了保住女儿家贞洁，各种艰难从中斡旋。她眉宇间闪过一抹狠厉之色：“我想你当皇帝。”

    楚泱心头仿佛被钟重重敲击着。

    “你觉得我能当皇帝？无权无势，也无兵将。”

    萧翩翩回眸看着她，正色道：“你缺什么，我都给你补上。我相信你能成功。”

    那时的楚泱虽然有这个想法，可她并不觉得自己能成功。

    “你这么相信我？万一失败了呢？我死不要紧，反正在许多人眼里，我和死人没区别。可是你，你在宫中过得再不顺心，好歹也衣食无忧，倘若跟着我就这么死了，太可惜。”

    楚泱句句真心话。

    萧翩翩摇头，并不认同楚泱的话：“你一定会成功！你从小受尽屈辱，十二岁被送去黎国做质子，在虎狼窝中尚且能活下来。足可见你有多聪明，多坚韧！有我相助，你夺位之路不会那么崎岖不平的。”

    楚泱笑道：“你倒真是高看我了。”

    “不是高看，而是我相信自己的眼光。”

    既然坦诚相见，楚泱想想后，终于还是说出了另一层身份：“其实，我是女子。”

    萧翩翩听后虽有惊讶，可随即恢复平静：“女子同样可以当皇帝。楚国历史上还没有女人当皇帝，倘若事成后，你便能名垂千古。”

    楚泱很佩服萧翩翩的眼界，当下爽快答应：“好！”

    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