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灵珑的话还没说完，便有忠君之士跳出来反驳：“你怎可污蔑我等的衷心？”

    “我有说你们不忠心？”

    那人语塞，半晌气的有些发抖：“你虽没言明，但确有此意！圣祖高崇，国人自出生便瞻仰其伟绩，威望之高更比天齐！岂是你之片语便驳去了的！”

    “即使如此，你便说说看。”

    “说什么？”

    施灵珑笑：“你既如此尊崇圣祖，想来她的丰功伟绩你早已铭记在心。”

    那人梗着脖子，自信回道：“古前战乱，天下皆是烽火，百姓水生火热，颠沛流离，无以存息，乱至百年不定，圣祖怜惜，携之百人攻麟城以守，庇护之，后又带……”

    施灵珑举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此乃国中三岁小二都能背诵的《开国记史》，除却此，还有何？”

    “我！”那人气息一滞，想说却有没有吐出一个字来。

    在他们心中，圣祖最大的功德就是创建了凤倾国，除却此之外，却什么都说不上来。施灵珑知道，凤倾国的史记一向严守，并不是像东晋国，一代天子去后，当朝史记便会记于皇墓，民间虽不见得有完整的史记，但至少能传诵八成。当然了，那传诵的自然都是史官所写的明录，大约写的什么，皇帝都是知道的。

    这且不论，只一点，百姓皆不愚昧，耳聪目明，可辨是非。

    而凤倾国则反其道而行。百姓不晓天子，难见天家，中央地方分隔，只是盲目听从上级，浑噩度日，单纯若斯。

    可想而知，一旦真的他国来侵，即便有龙湖坐镇，怕也不是别人的一袭之敌吧。

    “无话可说了？”施灵珑摇了摇头，微叹了一口气坐了回去。

    众人都弄不明白她的意思，那声叹息却一直环绕在他们的心中，令所有人都顿感沉痛酸涩，尤其是龙湖，她突然觉得，断心来历神秘起来，她说的话总是让自己有种莫名的认同感，甚至是违背自己的意愿，不受控制的向她倾斜。

    帝后嘴角微扬，虽年过四十，看上去却妖冶非常，正红的唇角夹带着一抹嗜血的狂意，不过却让她收敛的十分好。

    “此女果真有趣，合朕的心意。”帝后心中默道，或许自己该给她一个机会……

    施灵珑将酒杯放到一边，唤侍人拿来茶水，一饮而尽。而后暗自扫了帝后一眼，不知道自己的表现可让她满意了。

    “母后。”大皇子见气氛不妙，站起身欲说话，却被帝后以眼神喝退，登时犹豫着坐了回去。

    一旁皇子党派的大臣也都有些惶恐，帝后似乎倾斜了，难不成认同了这个圣女？可大皇子明明说这个圣女是个假的。

    月明胄笑着站起：“母后，儿臣远游，曾见一别国舞曲十分独特，回来特叫宫中乐师舞娘日夜实习，至今已有所成。正要献与母后一观。”

    帝后开怀，“太子有心了。”

    月明胄闻言，拍了拍手，丝竹之声即可变换。一改之前的靡靡悠长，变得炽烈起来，震的整个大殿都有些颤动，让人心都跟着跳跃起来。

    随后，一个个白红相交的舞娘鱼贯而入，旋转之中，一抹玄色人影从中升起。

    “他？”月明合突然皱眉低声道出声来。

    施灵珑不由侧目，仔细看了一下那在舞娘中间以剑相舞的男子，小六？

    转念一想，小六是跟着月明胄的，此时出现倒也合理。只是没想到他还会跳舞，舞的不柔媚，不矫揉，倒是有股子风流少年的味道。

    凤倾男子大约是会习舞的吧，大家闺男盖如是也……

    “噗！”施灵珑不留神被自己的想法雷中，一口茶水喷了出去。月明胄疑惑的看向她，“怎么了？”

    施灵珑赶紧摇头：“没啥没啥。”想想，自己还是不大习惯这凤倾国的男子人设啊，这总让她想到奇奇怪怪的地方去。

    啪啪啪啪——殿上响起一阵有一阵的掌声，帝后也赞扬道：“此舞的确特别，比宫中舞子舞娘所跳要胜了不止一筹。想来断心身为东晋国人，自然是看过不少吧。”

    施灵珑青筋略跳。

    大殿上气氛又是陡然一转。

    “她是东晋人！”

    “我国圣女怎可是一个敌国之人！”

    “这真是太荒唐！”

    “保不齐身在曹营心在汉，心中藏奸！说不好就东晋送来刺探的明桩！”

    只是片刻，施灵珑之前好不容易刷好的舆论倾向，瞬间又碎的一塌糊涂。施灵珑转头看向帝后，你这是玩我吗？

    帝后依旧是扬着刺目的笑意，且看你玩不玩得起。

    她便就是要看施灵珑如何自己让众人认下她这圣女的身份！若不如此，她即便不是奸细，也会被她斩草除根。

    错杀一千，勿放一人。这一直是皇家的律条。

    施灵珑不再看帝后，只看着这殿又开始吵闹起来的人，顿感头疼。之前的舞者默然退居两侧，小六将剑背在身后，站在群臣身后，与舞娘不同边，正好在龙湖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