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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际微微露出鱼肚白,杜将离坐在矮墙上,举着琥珀铃铛,眯起一只眼,透过铃铛看天边。这是祈王宫中,最好的看日出的地方,金乌带着别样迷人的光晕,一跃而出,醉人的颜色染亮了周旁飘云,整片天空豁然开朗。
琥珀晶莹里辗转投射出绚烂的五彩光芒。
静静看着,杜将离突然拖长声音“咦”了一记,揪起眉毛仔细端详铃铛,奇道:“你怎么好像变小了。”挠挠头,有些不确定,“不对,又好像是虫子长大了。”
他盯着小虫瞧了半晌,笑了,定然是自己产生的错觉,一个死物,能做得栩栩如生,又能发出脆响铃音,已经是一个工匠令人拍案叫绝的精湛技艺的极限了,死了的虫子,又在这封闭的琥珀晶质里,哪还有可能长大呢,自己真是异想天开。
放下手,将琥珀铃铛小心塞进怀中,杜将离望着远方还不甚耀眼的红日,嘴角又不自觉地浮起一丝笑,重明书里提到的第二件南巫族拼尽全力才得以保存下来的东西,也终于有了线索,现在只剩下最后一样——倾城,倾城到底是什么呢?杜将离至今都没有头绪,只知道它被南巫族人称为倾城,可他甚至连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也不清楚,因此连想去找都是无从下手。
“谢如,小天。”杜将离暗暗起誓,“我一定会让世人重新接受南巫族,一定会将南巫族人这千百年来只能活在阴暗中东躲西藏担惊受怕的命运终结,并将南巫族珍贵的失散的宝物全都找到,让其能完好无损地流传于世,而后,与南巫族人一起,永远地延续下去。”
杜将离脑海中浮现出楚天的面容,他摇摇头,他并没有打算让其他人来跟他一起做这些事,哪怕是唯一知道他目的的曲方与寻律,他也并没有将全部的事实告诉他们。
杜将离跳下矮墙,瞧瞧四下无人,蹑手蹑脚地准备离开,这可是他之前的太子殿筠华宫范围所在,被逮着了就要被看笑话了,杜将离偷偷摸摸走了一阵,忽然想起现在情况不同,就算丢脸,那丢的也是均墨的脸,自己有啥好怕的,当即挺直腰板,大摇大摆起来。
杜将离歪过脑袋,不知昨日均墨与杜嵇谈得如何,本来他想早些回来,没料到在自己与曲方交谈的时间里,孟禾央竟与红药姐两人一唱一弹配合起来,还颇为默契,阿央的歌声很是好听,一个看上去没啥感情的人唱起歌来竟如此动人心弦,连杜将离也听得有滋有味,时间一久,吸引了许多客人前来,小夙缨觉着有门道,愣是拉着孟禾央不放他走。
杜将离见如此,晚上便在颜雀楼里歇息,睡到半夜,大厅突然喧闹起来,杜将离被吵醒,屁颠颠地跑下楼围观,才知道原来是有位爷相中了孟禾央,忍不住摸他一把,结果两只手都被阿央扭成脱臼。那爷又是个麻烦的主,嚷嚷着要个说法,小夙缨把他手接上后也不肯罢休,一直闹到凌晨,这事才算勉强了结。
杜将离他们回到祈王宫,天已快亮了,杜将离看机会难得,反正也已睡不着,干脆偷偷跑来看日出,待太阳晒屁股了再去问均墨情况如何。
他经过博安堂,突然听得一声响从屋内传来,瓷瓶碎裂之声,接着有人愤怒地说道:“他算什么?他凭什么来跟我谈条件,可笑至极,好,好,既然他有胆子戏弄我,我就给他这个机会!”
杜将离听出是杜嵇的声音,不禁想均墨到底说了什么,把他惹成这样,一大清早就这么生气,等等,杜嵇该不会是——气了一夜吧?
“殿下,别被一时意气蒙住眼,墨世子故意激你,你若此番听了他,恐怕日后待他强大起来,会越发不好对付。”这次是白先生在说。
“我知道,白先生。”顿了顿,似在冷笑,“我心里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清楚过,我很明白我此刻的决定会带来怎样的结果。不过他既然敢提出来,我就敢答应,哪怕是这样会放纵黎国成为似夏国那般强劲的对手,我不在乎,我会让他们的野心通通覆灭,不管是谁,不管哪个国家,最终都会败在我杜嵇脚下。均墨,你总有一天会清清楚楚地看到,从始至终,杜将离都是只属于我的玩物,我一个人的!”
杜将离倒吸一口凉气,怎么会扯到自己,均墨不是拿他当什么赌注了罢,急急转身,脚下不小心弄出些声响,心中咯噔,想离开已来不及,杜嵇打开门,定定看着杜将离,眸中的寒意似要化成一柄冰刀,将对方一下下剖开。
杜将离尴尬地打着哈哈:“好久不见,太子殿下。”左脚不动声色死命碾着脚下的树枝,让它不老实,暴露自己的行踪。
就这么定定看了他许久,杜嵇收起眸中凛冽,翘起唇微微笑着,完全没有杜将离想象中的恼火与生气,杜将离看了他两眼,心里更没底了,一般对方越平静,随之而来的暴雨就越加猛烈。杜将离琢磨着,这周围也没个别人可以捉来当挡箭牌,自己管不了那么多了,还是赶紧撤吧,此刻在他脑袋里转悠着的,只有一个问题:究竟是不打招呼撒腿逃跑呢还是打完招呼后再撒腿逃跑?
不给杜将离更多的思考时间,杜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