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霖没走几步,身后传来齐尚书的声音。
顾霖是纯臣,齐尚书也是纯臣,两人私交不错,这也是顾霖会将顾明月许配给齐俊的原因之一,但谁能想到会出这样的事。
也是巧了,那几日齐尚书奉皇命出京办事去了,老子儿子都不在,没人拦着,那齐夫人才上门解除婚约。
齐尚书是有些愧疚的,在他看来,当时情况紧急,自然得先救命,而且他知道他夫人不想要顾明月当儿媳。
顾霖却是不在意了,他当初给顾明月定亲一是觉得齐俊这儿郎不错,二是避免顾明月的亲事被人利用,但后来,他对齐俊并不是很满意。
退了也好。
塞翁失马,焉知祸福。
御书房。
顾明月以为她会见到一个气咻咻的皇舅舅,没想到皇舅舅笑呵呵,还让她陪他下棋。
顾明月棋下得稀烂,哪里能下得过皇上,没一会儿就不知道被难住了。
顾明月有个习惯,一旦想事情想入神就喜欢手里抓着一样东西摩挲。
她抿着唇,一手拿着棋子一手捏着一块玉佩。
其实皇帝原本心情不太好,见顾明月这抓耳挠腮痛苦的模样,他心情就好起来了。
“慢慢想,不着急,”皇帝慢悠悠地喝着茶:“朕等你。”
顾明月:……
她错了,她为什么要来给皇舅舅请安。
皇帝心情好了,还有兴致和顾明月闲聊:“马上就到春闱的日子了,你那未婚夫这几日是不是很紧张。”
“他不紧张。”反正她是没看出来。
“那你呢,你紧张不?”
“我紧张什么,又不是我考。”思索半晌,顾明月终于想到了一步好棋,她忙不迭地落下,抚掌笑道:“皇舅舅,该你了。”
皇帝低头正要落子,看见了顾明月原本拿在手中现在被放在了桌面前的玉佩。
羊脂白玉,绽放的牡丹。
“你这玉佩……”
顾明月这才反应过来她不知不觉把坠在腰间的玉佩取下来了,她拿起玉佩:“这玉佩是沈亭送我的。”
沈亭的,那应该不是那块儿,况且羊脂白玉虽贵重但民间也不就是没有,这花形也常见。
他的那块,大概这辈子都没机会再见到了。
皇帝敛了神色:“瞧着不错。”
“我也觉得。”
顾明月没说这是沈亭母亲的遗物,怕皇上觉得沈亭把过世之人的玉佩送给她,对沈亭有不好的印象。
一盘棋结束,顾明月告辞回慈宁宫,她要陪外祖母用午膳。
御前总管朱丁进来问是否传膳,没见到人,去到后殿,陛下又站在了那幅画前。
顾明月不在,不然她就会发现沈亭和话中人有五六分的相似。
“皇上。”
“二十一年了,”皇帝望着画上的人,目光怀念:“她若是嫁了人,也该是当祖母的年纪了。”
朱丁安静地站着。
皇后娘娘去世后,皇上没有抬新后,选秀都不曾,众人都说皇上对皇后情深似海,但其实不是这样的。
皇上有情深似海的人,但不是去世的皇后,而是那位拒绝了进宫,如今不知在哪的沈小姐。
二十一年前,他以为沈小姐会后悔,但一年一年的过去,他以为会回心转意进京找皇上的沈小姐始终没有来。
他劝过皇上把沈小姐接进宫来。
年轻的皇上沉默许久:“她是鸟,需要天空和自由,皇宫不适合她,朕也不适合她。”
都说帝王无情,那一刻,朱丁知道,皇上对沈小姐是动了真情,可惜终究没能有情人终成眷属。
若沈小姐进宫,诞下皇上的子嗣,大臣们也不必着急立太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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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日一日的过,很快就到了会试的日子。
原本顾明月是不紧张的,可是随着日子的临近,她竟然紧张起来。
凌晨才睡,天不亮就醒了。
半夏打趣她:“郡主,等十几二十年后,小公子参加科举你怕都没这紧张。”
“你懂什么,”顾明月飞快的洗漱,她要去送沈亭:“齐俊是探花郎,如果沈亭不能榜上有名,我岂不是会被人笑话。”
半夏撇撇嘴:“郡主你就嘴硬吧。”
嘴硬的顾明月坐上马车去别院接沈亭,一路都在叮嘱沈亭别紧张。
“考不上也没事,我有钱,很多钱,当个闲散人也挺好。”
半夏闻言重重咳了一声。
顾明月没理半夏,她对沈亭道:“大不了我养你就是了。”
半夏:……
沈亭温声:“这样好吗?”
顾明月问 :“哪里不好?”
沈亭笑:“郡主养我,那郡主的面子往哪搁?”
顾明月被噎了一下:“我是那种爱面子的人吗?”
“不是……”顶着顾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