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血肉上繁茂生长,就像罪恶与绝望的花,被粘和在破碎前的那一刻。
强烈的对比下,乔稚欢像荒芜大地上的最后一寸薄雪,美到夺人心魄。
摄影师踟躇着还想往前,叶辞柯却在唇边竖起食指,示意他安静。摄影师立即停下步子,倒退着出去,还轻轻带上了房门。
乔稚欢问:“你没和摄影师说么?”
“说了。”
落笔之前,叶辞柯忽然抬眼,正视乔稚欢:“你还记得那天吃早餐,我们遇到了一艘游艇,那之后我不是有话想说么?”
乔稚欢有点印象:“唔。”
“当时,我是想说……”
叶辞柯猛然下笔,那一笔好像细长的藤本植物,瞬间缠上他侧颈血脉喷薄之处。
“我的取向是同性。”他说。
*
乔稚欢返回场地,摄影再开。
面对改过妆造的乔稚欢,之前严肃挑剔的摄影师摇身一变,简直满身激情,恨不得要把乔稚欢三百六十度拍个遍。
拍完一组,乔稚欢在场边看照片直出预览时,也终于明白叶辞柯说的“问题”在哪里。
摄影和舞台妆造不同,要的是吸睛、戏剧感和冲突性,温迪给他做的妆造美则美矣,但太过圆满精致,就像颗饱满可人的桃子,虽然甜美诱人,但没什么特别的吸引力。
但叶辞柯这么一撕,他简直像被妖异的花朵寄生一样。
夸张抽象的花朵掠夺他、占有他,瘟疫一样感染他,如此强烈的对比之下,他几乎不需要刻意摆造型,随便一拍就极具有张力。
这之后,拍摄过程极其安静,不少工作人员也举着手机对准他拍个不停,活像在拍摄一件震慑人心的展品。
全场唯一不高兴的就是温迪。
这妆改得是惊艳,就是有点废衬衫。
废他的衬衫。
好在Stardiv的品宣认出来这是他们今年早春季的新品,当即留了名片,表示要送上几件超季款新品作为弥补。
温迪接了名片,脸色这才由阴转晴。
傍晚七点,摄影师已经拍完了当天的任务,但他意犹未尽,还要带着乔稚欢出去“追光”。
追光是摄影上的说法,指的是一天之中太阳即将落山,天还没完全黑暗的那段时间,暮光时刻光线柔和莫测,时不时能爆出几张出人意料的“神片”。
摄影棚外恰巧是一大片花园,有荆棘丛有大喷泉,还有半个希腊雕像。摄影师带着乔稚欢四处找景拍摄,叶辞柯则安静等在场边候场。
乔稚欢的妆造师温迪主动走过来,和他交换名片:“您是叶辞柯先生是么?我是妆造师温迪。”
叶辞柯还以为他是为了撕坏的衬衫来的,忙说:“衬衫我这边会赔偿的,这个不怪乔稚欢。”
温迪噗呲一笑:“这么好?早知道我多带几件,随你们撕了。”
玩笑几句,氛围轻松不少,温迪才正色说明来意:“其实我早就想和您搭话了。您的《宙》和《Limbo》我全都看过……真想不到,《宙》竟然是您19岁时的作品,还有《Limbo》,破碎地狱的边缘的创意,我觉得非常独特。”
他说的是叶辞柯编导的两台舞剧。
舞剧国内起步晚,现在还相当小众,《Limbo》和《宙》都是现在海外巡演,获奖之后才慢慢在国内返场演出。但即便如此,二者在国内也是冷门中的冷门。
温迪和他说,其实他看舞剧主要是学习妆造,大部分的舞剧、话剧、音乐剧,布景是布景,妆造是妆造,布景用来彰显故事环境,妆造则凸显人物特征。
《Limbo》破天荒将布景和妆造杂糅在一起,里面所有的人物像世界解构后的碎片,这些崩溃的碎片组合在一起,又是世界破碎的原因。
“尤其是第一幕,主角刚刚进入Limbo,他遇到的第一个人,脸庞忽然弹出,解构成线段、色块和抽象画一样的脸,真的是惊悚又震撼,我一下就被打进《Limbo》的世界里了。真不知道《Limbo》的妆造是谁,都是怎么冒出这些主意的!”
温迪问:“叶老师,你能不能把《Limbo》的舞台妆造介绍给我?”
叶辞柯低头笑笑:“《Limbo》的妆造名片,已经在你口袋里了。”
温迪瞪着眼睛愣了几秒,这才领悟过来:“妆造是您做的!”
他看向拍摄中的乔稚欢,用色大胆,笔触成熟,感叹道:“难怪!难怪他的妆被你改得那么好!哎,我果然还是差远了。”
“不。你的技术相当不错。”叶辞柯说,“造型的差异不在于技术,而是在于我和你,对乔稚欢的看法不同。”
今天,看到乔稚欢的一刹那,他就莫名想起了前几天的梦。
梦里的他还停留在鬼屋庄园的屋顶上,乔稚欢仍然站在树顶,只是那棵树不是记忆中绿盖如阴的样子,而是变成了荆棘,漫天漫地的黑荆棘。
乔稚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