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的睫毛细碎地抖动着:“对不起。刚才真的很对不起。”
立夏插言:“……那是迎灯哥哥五点起床,送一上午牛奶才换来的。”
魏灵诉蓦然望向千忆。
“好了。”千忆打断立夏的话头,“你看看,应该看不出什么了。”他拿开手帕,裤脚变得整洁干净,魏灵诉望着他,似是想说什么,却只轻轻吭了一声。
千忆被他可爱到,笑着摸了摸他的头,魏灵诉却像是没经历过这种举动,吓得脖子一缩,发现是温暖的抚摸之后,警惕的肩膀才渐渐放松,活像刚捉回家的小猫,头一次接受人类的轻抚。
魏灵诉望着他也笑了,这次千忆的眼睛里有笑意。
*
发布会上,父亲还真的抓来了几个福利院的小孩一起合照。
台下密密麻麻全是媒体,魏灵诉和父亲一起扶着基金会的牌子,福利院的小孩扶着牌子的另一端。
千忆得体而冷漠地笑着,沉默着站在最右边。
合照一结束,千忆就下了台,魏灵诉不自觉地看过去。
只见千忆刚一转身,那层笑容面具一样,骤然被他摘了下来。
*
活动结束后,魏灵诉的生活再度回归平静。周一至周五努力学习,周六日的时间被各类补习塞得满满当当。
千忆、济慈福利院和那群小孩,像没入湖面的石子,在他的生活里沉得不留痕迹,对千忆的那点好奇也被抛诸脑后。
冬天刚结束的时候,魏灵诉在国外拿了钢琴比赛金奖,爸妈忙得回不来,只在电话里说奖他一架新钢琴。
又买钢琴。
他父母集邮一般买了几架钢琴,有几台甚至从来没有弹过,好像只是摆进客厅,全家人的情操就立刻提高一样。
魏灵诉挂掉电话,由父亲的秘书带着去了常去的琴行。
琴行的门掩着,灿焕的光合着乐音一道透出大门。
不是什么名曲,也不是刻板公正的古典乐,和弦简单,曲调却格外哀婉动人,像低诉,像启航,像思考的回音。
他推开门,看清弹琴的人的一刹那,难以置信地愣了愣。
他模糊想起,这人似乎是叫千忆。
千忆坐在窗边的钢琴边,目光透过窗户落在途径的行人上,又像透过他们望着更遥远的远处。
他居然会钢琴,还弹得不错。
听得出没什么特别难的技巧,但胜在感情充沛。
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正在此时,千亿目光缓缓移动,忽然盯住了魏灵诉。乐曲随之变动,乐音变得娟秀清冷,像高山上穿过石缝的冷泉。
“千忆!”琴声戛然而止,琴房老板数落着上前,“没看到客人来么?”老板说着就转向魏灵诉,“魏小公子,来看琴?抱歉,这是我们新店员,才过来,还没太上道。”
魏灵诉说没什么,琴房老板却帮他泄愤一般,接连骂了千忆好几句。而对方只是站在钢琴前,避开为灵诉的视线,沉默地听着。
“他弹的很好。”魏灵诉听不下去,打断道,“我是听到他的琴声,才被吸引进来的。”
说到这里,千忆蓦然抬头,安静看了他一眼,没有应付的假笑,和合照时的冷漠也不太相同,此刻,魏灵诉在他眼中忽然找到些纯粹干净的孩子气。
“魏小公子好耳力,不过这架还不是最好的。”琴房老板堆着笑,“我们昨天才到了架施坦威,小公子要不试试?”
他指着身后的三角钢琴,那台钢琴被关在圆柱玻璃罩中,精致、华美,烤漆上流转着漂亮的光泽。相形之下,千忆身边的这架活像放了几十年,忽然变得暗淡,失去光泽。
魏灵诉冷淡道:“老板您不用费心,我先自己随便看看。”
“那行,您自便。有什么事叫我,我就在旁边。”
老板极使眼色,正打算退远,魏灵诉忽然叫住了他,指着千忆:“他留下。”
店里其他人退远了,只剩下魏灵诉和千忆。
魏灵诉在琴凳上坐下,而千忆拘谨地站在一侧。
纯黑的琴盖上映出两个人的影子。
魏灵诉心不在焉地按下一个键:“你刚弹的是什么曲子?”
千忆答:“不是什么有名的曲子。”
两人听着都心事重重,而且谁也没有触及之前那个冬天的回忆。
“我觉得挺好听的,你再弹一遍吧。”魏灵诉没起身,只在琴凳上让出些位置。
千忆看着他让出来的位置,有些犹豫。
“你弹吧,就当试琴。”
千忆停顿片刻,终于端正坐下。他长得快,少年的年纪已经出落出成年人的修长、利落的轮廓,琴行最普通的白衬衣在他身上都显得格外干净。
他将手指放上琴键,目光自然落在窗外的街道上,乐曲流淌,魏灵诉飞快瞥他一眼,这显然不是刚刚的曲子。
这首曲子是欢乐而圆满的三拍子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