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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让人无法忍受的是那条虫子在血管内的存在,纯粹的黑暗之中,只剩下对一条与自己“血脉相依”的虫子的感知,这样的事实又有几个神志清楚的人能忍受?而且还是一个月,或者更久。
像是血肉被蚕食的尖锐痛楚从金蚕蛊所在的位置传过来,强烈到让人难已忍受,若不是身体受制,夜雪恐怕已不顾形象地在床上翻滚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那蛊饱了,也许是疼得麻木了,总之痛苦渐渐有减弱的趋势,他这才有闲暇思索整件事。
不要太相信银澈……脑海中浮起何飞鸿昨夜对他的警告,他并非没当一回事,只因凡能坐到他们这个位置的人,决不会如同表面上所看见的那样单纯。
只是他怎么也想不到温文尔雅美丽如仙的银澈竟会想出这么歹毒的养蛊方法,将对他因与师父奕鹤遭遇相同而生起的良好印象完全毁灭。
可恶!那噬心的痛又开始了,究竟有完没完?他甚至可以感觉到那东西往上移动了一些。
该死的何飞鸿,如不是她,自己也不会受这些仿佛没有止境的罪。从武功被废到泡百虫汤,再来是徒步穿林翻山,现在又要被这虫子吃,究竟还有什么恶毒的手段在后面等着他?
他一定要活下去,他还要让他们这些视人命如草芥的人尝到比这痛苦数百倍的滋味。
夜雪一边抵抗着逐渐变得比开始更强烈的锐痛,一边愤恨地咒骂着罪魁祸首。
不能发出声音,不能用肢体的动作来转移注意力,只有无尽无声的黑暗,他如同陷进了一个残酷的噩梦中,无法挣扎着醒过来。
阿雪、阿雪……就在他因身体难以承受的痛苦而神志逐渐模糊时,耳边隐隐约约响起奕鹤的呼唤,让他心神一分。
“阿雪,你又不乖了,怎么能总是和别人打架?瞧你,浑身都是泥。”纷飞的花瓣中,一身白色衣衫的奕鹤一边用帕子为一个脏兮兮的小孩擦拭脸上的污迹,一边轻言责备。
师父!心中一暖,夜雪想冲一脸温柔的奕鹤笑,可是嘴角怎么也动不了。
师父,阿雪会陪伴在你身边,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了。
奕鹤的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夜雪从来没有见他这样笑过,心中不由高兴起来。
“阿雪,师父什么也不求,只愿我的阿雪一辈子都好好的。”
苍白瘦削的手轻轻抚上跪在他躺椅旁微笑着的脸庞,瘦得不成样子的奕鹤气若游丝地说着心中最大的愿望。
阿雪是好好的啊。夜雪忘记了身上正受着的折磨,想如以前那样理直气壮地笑着对奕鹤说。可惜笑不了,不是他不想,是笑不了嘛。
如此自嘲地想,奕鹤的身影渐渐淡淡去,眼前又是一片黑暗。夜雪这才发觉本来翻江倒海的痛苦竟然弱了许多,也许是精神过于疲惫,他一松懈下来,便陷入深沉的睡眠中。
睡睡醒醒,也不知过了多久,夜雪由最初的几乎疯狂转为死水一样的平静,每日所做的唯一事情就是对抗那死虫子噬咬引起的痛苦,以及与外界完全隔离所产生的巨大恐惧。
后来,夜雪逐渐摸索出一个计时的方法。他虽然感觉不到外界的一切,但体内的变化却清晰无比。他会饿,也会有人喂他吃一些汤水。根据被喂的次数,他以三次为一日来计算,也许不够准确,但聊胜于无。
更值得庆幸的是,他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那是在金蚕游历到他左手臂的时候被确定的事实,每当他因想起一些与师父有关或其他愉快的事而心中充满温情的时候,金蚕都会平静下来,体内的痛楚也会相应减轻,有好几次,他甚至感觉不到它的存在。
但是,每当他心中愤恨或者情绪不稳的时候,金蚕在体中也会变得暴躁不已,引起的痛苦几乎让他承受不了。
于是,他明白了,金蚕的行为完全依附于他的情绪,所以他如果想活下去的话,就必须一直保持心情平稳愉悦。
因此,从那时起,他每日都在努力想一些愉快的往事,即使不小心想到何飞鸿或银澈这些人,也尽量将心情保持平和,以便能让痛苦的程度减到最小。
他没想到的是,因为这样的做法,使这漫长如数百年实际却极短的一个月改变了他面对事情的心态,从而改变了他的一生。
当生命不在的时候,仇恨自然也跟着烟消云散,放得下放不下又有何区别?如果决定要好好活着,又为什么要为不值得的人而伤脑筋呢?
已经过了十七日。
何飞鸿坐在何璟身边,看着他的面容,目光中流露出期待的光芒。小璟,你再忍忍,很快我们就可以再见面了。
何璟静静地躺在那里,一如既往的骜傲和自信,就如何飞鸿隐藏在骨子里的东西一样。
何飞鸿伸手温柔地抚上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唇……最后留连在他眼尾那颗小痣上。
夜雪是个坚强的人,我相信他一定可以安全渡过这一关,等你醒过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