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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悄悄坠向西边,乌鸦啼叫拍翅的声音远远传来,天渐渐亮了。
夜安仍呆呆地坐在桌边,动也未动,浑然不觉时间的流逝。她说她晚点回来,那么自然是要回来的,她没骗过他。
油燃尽,灯扑地一下灭了。
时间究竟是漫长如年,还是迅如电闪,夜安已然分不清。直到屋外传来人声,他才蓦然回过神,惊喜地站起身。
也许是坐久了,他双腿一麻,嘭地一下又跌坐回去。
两个人影出现在门口,却是那一对祖孙,见到夜安还在,他们眼中露出惊异的神色。
“公、公子……”显然想到自己曾在他碗中下药,老者神色慌张,话未说完,拉着小孙子转身就要跑。
“她呢?”夜安手一撑桌面,人已翻出门,挡在了祖孙俩的面前,冷冷地问。见来人不是辛香香,他心中已然凉了一半。
“哥哥是指香香姐姐吗?”小孙子年少无畏,又知夜安是辛香香的朋友,倒不如老者害怕,回得大大方方。
“不错。”夜安冷然。
“香香姐姐已经走了三天了,哥哥不知道吗?”小孙子奇道。
“走了……三天?”夜安有些困难地重复,恍惚间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对啊。”小孙子不顾老者的阻拦,点头应:“哥哥和香香姐姐是一道来的,怎么没跟着一起去?”
“她……她说要回来的……”夜安茫然,垂下头想了又想,可是怎么也想不明白。
“三天?我才坐一会儿啊……你骗我!我杀了你们!”他本来在喃喃自语,说到后来声音蓦地转厉,右手箕张,便要掐向那小孙子的脖子。
没想到他好好的会突然出手,男孩被吓得动弹不得,倒是老者反应较快,一把将孙子扯到背后,而他自己的脖子却被中途变招的夜安抓住了。
“说,你们为什么要骗我?”夜安收紧手指,阴冷地问,眼中杀气翻涌,脸色惨白似带煞凶魂一般。
“没、没……”老者毫无招架之力,被掐得脸色紫涨,连话也说不出来。
见到这可怕的一幕,小男孩终于开始害怕,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冲上前一边去掰夜安的手,一边踢他。
听到孩子的哭声,夜安神志一清,想起这两人都是辛香香的族人,怎么能杀?手便松开,丢下两人,转身往寨中飞驰而去。
她说要回来的,她明明说过……
他脑海中反复想着那夜两人分手前她说的那句话,无视慌乱的心绪,直闯寨首的竹楼,然后又从寨首家出来,搜遍了整个寨子,在人们异样而怜悯的目光中,得到一个又一个相同的答案。
她和她的兄长一起走了,已经有三天,没有给他留下只字片语。
三天……她说要回来的,为什么要骗他!
浑身力气像被抽光了一样,夜安无力地跪在溪边,任溪水湿了衣摆,浸透膝盖。
心口很痛,痛得他喘气时都要发出嘶嘶的声音,想哭,可是眼泪却没办法流出来。
从小,他就不会哭,只能丧着脸,让人害怕,这样的他,是不可能得到别人的喜爱的吧!
他咧嘴,笑,笑容干涩。
他杀了她嫂子,他宁可她杀了他,也不要她这样无声无息地离开。
想到此,他精神一振,蓦然站了起来,往外面走去。
她说血债血偿,那么便血债血偿罢。
走出竹林,来到泠江畔,夜安找了一条船,往竞阳驶去。
他要去见她,就算会没命,他也要死在她面前,再看看她,看看她的笑。
对于他来说,在没有辛香香的时候,活着与死了原本没有太大的区别。
她给了他温暖,让他开始贪恋,再毫不犹豫地收回去,于是他终于知道活着原来可以比死更冷,更让人害怕。
“听说……你和那个夜安在一起?”小花厅内,银莎明秀端茶而啜,状似随意地问。
谢心乡正襟危坐,老实乖巧地回应:“是,母亲。”
“那人呢?”铛地一声,茶杯落在几上,那双浅棕色的眸子如同利电一般扫向她,说话的声音却仍然温和:“是不是顺手了结了?”
“没有。”谢心乡垂下眼眸,一双素白的手按于膝上,指尖微紧。
“为何?”银莎明秀的脸木无表情,让人看不出是喜是怒。
“乡儿谨遵母亲教诲,以大局为重。”谢心乡脸上的表情一如语气一样恭敬。
“哦——”银莎明秀语调微扬,眼神似笑非笑,“既然你这样听话,那么韩家那桩婚事你如何看?”
谢心乡闻言,眸中闪过一丝阴霾,沉默片刻,缓缓回道:“一切皆依母亲安排。”
银莎明秀正准备端茶杯的手不易察觉地一顿,杯上水雾袅袅,杯中叶片舒展,她看了一眼,没有喝,“嗯,我已派人去接韩家小子过府小住,这几日就由你陪伴吧,且不可怠慢了人家。”
“是。”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