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一鼓作气去车站坐大巴,前往昭苏镇,谁知碰到了熟人。
乔丽藩穿了件灰扑扑的长袖长裤,站在人群中毫不起眼,她冲着明晓的方向吹了声口哨。明晓这才回头。
两人小半年没见了,乔丽藩不知何时染了半截绿色的头发。
头发的颜色就像此时四月初的西北,萧条的枯枝上抽了两片绿油油的芽。它似乎还在等南方的温暖,等一场迟来的春雨,才能借着阳光野蛮生长。
乔丽藩看明晓眉头上扬,便问:“不好看?”
说着接过她手中的一个箱子。
明晓又看了眼:“还行。”
“那就是丑,走吧。”
乔丽藩没有在昭苏镇等明晓,而是直接把车开到伊宁来了。
上车的时候,明晓看着宽敞又舒适的SUV,感慨道:“这是哪家地主的啊。”
乔丽藩笑道:“问发电站借的。”
明晓坐在了后面,脱了鞋子,又将外套折叠垫在头下,她说:“我有点恶心,躺会。”
“休息一会就坐前面来吧,待会走盘山路,你就更晕了。”
明晓已经闭上了眼镜,闷闷道:“没事,死不了。”
“真的不去吃点东西?”
“不吃了,走吧。”
乔丽藩就没有再说话了,启动车子,往昭苏镇的方向驶去。
两百多公里的山路,每一个弯道都在悬崖绝壁之处,山下是四季不败的雪岭云杉,盈实围满了褐色山脊。冬日落的几场大雪也许到了夏天都不会消融,守护着野生花草落地生根。
风过林海,水波不兴。
乔丽藩从后视镜中探了探闭目休憩的明晓,她的皮肤很白,下巴又尖又瘦,似乎一个手掌就能把她的脸给罩住。
明晓的心情不好,气压很低。
乔丽藩也什么都不问。
盘山路的坡度特别大,乔丽藩在转弯的时候油门没控制好,一个惯性将后座的明晓给推下了座椅。明晓狼狈地爬起来,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
乔丽藩憋着笑,神情有些滑稽。
明晓双手扶着车壁,缓缓说道:“好车就是好车,撞了都不疼。”
突然,她惊觉胃部有异物上涌,随着一声“yue”,乔丽藩赶紧打了双闪停在了路边。刚开车门,明晓连滚带爬出来,趴在崖边无法抑制的呕吐。
乔丽藩从车里翻出矿泉水给明晓漱口,又赶紧搜罗工具去后座打扫。
明晓睁着湿润的双眸看向云杉深处,那里竟然隐秘着一片白色杏花林,如果不是上了悬崖高处,是发现不了的。
她内心的某个点被触动,情绪一下子就此失控,大声哭喊出声:“爸爸!”
乔丽藩停下忙碌的手,回头看了看仰头哭泣的明晓。她知道做什么都是无用的,只能慢慢走到明晓的身旁,为她挡住那无情寒冷的风。
成年人的崩溃,往往就在一瞬间。
明晓的父亲去世已经快五年了,每到清明临近,她还是会痛不欲生。乔丽藩父母都走得早,又怎会不明白明晓的内心。
过了一会,明晓擦干眼泪起身,开始和乔丽藩打扫后座。
到了昭苏镇后,天色已晚。
乔丽藩执意要去吃饭,明晓就跟着吃了碗小抄手,还另加了个葱花饼、茶叶蛋。
她狼吞虎咽的样子让店家多看了两眼。
启程回清水村就畅快多了,虽然回去的路上漆黑一片,但两人说说话,时间也就眨眼而过。村庄不大,十几户人家,保护站在村尾,是村上唯一的二层小楼。
楼顶的高瓦白炽灯被打开了,照亮了回家的路。
明晓知道电对于清水村来说多么宝贵,屋顶的灯在这人迹罕至的荒野亮着,像是触不可及的明珠,璀璨至极。
“谁开的灯,浪费。”
明晓嘟囔一句,眼角的动容悄悄敛进那夜色中。
晚归依然有人留灯,就是她一生所求。
乔丽藩也不拆穿她,打了个方向,将车停进院子中去,车尾部堪堪对着井口。
“停这里干什么?”
“我把后面清洗一下,等会儿发电站的人要来拿车。”
明晓说:“我自己洗。”
“不用,你赶紧上去洗漱休息,明早我们还得进山。”
明晓跟乔丽藩是老友了,也不是磨叽的性子,她将那两个大箱子一手一件,稳住气息:“行,那我先上。”
乔丽藩也开始忙活清扫车内的污渍,院子中的水龙头压力太小,她担心开了会影响明晓洗澡,就从井中往上打水。
她把弄脏的脚垫拿出来,找了个干净的刷子便开始清洗。
乔丽藩干活十分利索,垫子洗干净后她又开始擦拭车内,里里外外都收拾得当。正收尾的时候,院门口传来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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