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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不在焉, 冷不防后背被什么东西砸到, 手一抖, 整碗馄饨全部洒在裙子上。
一个小孩抱着破藤球满脸愧疚地站在一边, 眼里泪光闪闪。赶来的妇人不住地蓟云桥道歉, 她孩子怕是冲撞了贵人, 看这一身上等衣料, 掏空家底也赔不起。
她把孩子护在身后,左掏右摸,只找到几个铜板, 塞给蓟云桥,“夫人等等,孩他爹在后面, 我们一定赔……”
一个小胖子从左边冲过来, 一手拍掉小孩手里的藤球,“哼!不给本少爷, 本少爷就弄坏他!穷蛋!”
刚才就是他来抢球, 没想到身子跟一堆小山似的他竟然抢不过一个瘦不拉几的小孩, 一怒下推了一把, 小孩跌倒在地, 球飞出去砸到蓟云桥。
几个仆丁围过来, 为首的那个满脸横肉,操着一口杀猪叫的声音恐吓母子两人:“少爷想玩玩你的藤球是看得起你,乡下来的不识好歹!”
谢晏对暗卫一使眼色, 一个暗卫飞速离开, 一个凭空翻出来,对着他的胸膛就是两脚。
蓟云桥把铜板还给妇人,“大姐把钱收回去,裙子洗洗就干净,用不着赔。”
她蹲在委屈巴巴的小孩面前,和颜悦色道:“给我看看行吗,我会修哦。”
小孩信任地递给她。
谢晏眼皮一跳,某种不好的记忆袭上来。
果然,蓟云桥从兜里抽出一根铁丝和一小卷削得细细的竹片,三两下便让它恢复原状。看得小孩破涕为笑,眼里亮晶晶都是崇拜。
谢晏:“……”回去之后要跟衣尚坊说,皇后的衣服设计要改一改。
过了一会儿一行人匆匆赶来,某个三品大员带着夫人,一脸诚恳地给母子两人道歉,什么教子无方,日后严加管教,一副严父清官做派。
三品大员满头是汗,吓出来的,偷偷看了一眼陛下,发现他脸色稍霁才松了口气。
人群散了,蓟云桥还一身油污。今天馄饨是吃不成了,谢晏拉着蓟云桥,“快回宫换衣服吧。”
蓟云桥余光看见一家成衣店,想再拖一些时间,夸张道:“我忍不了,我们先去买套衣服换上吧。”
谢晏一想现在冬天,回宫还有一段路,风吹起来确实冷。
两人进了衣店,蓟云桥直接看向普通衣服,挑中一件做工简单的棉衣。谢晏随手拿了一件看起来最贵的。
蓟云桥:“……”果然是阶级差别。
“这件。”谢晏不容反驳。第一次送心上人衣服,不能太粗糙。
蓟云桥无语地接过华服。试衣间在最里面,蓟云桥进去后发现有一道小门,从里面用一把锁锁着。
老天爷还是给她留了一扇门的!她刚才忘记把自己选的衣服放回去,因此手上有两套衣服,她果断选了普通棉衣换上。再从旧衣服里掏出铁丝,轻轻搅动,打开锁头。
门外是一条胡同,尽头又是热闹的大街。她用铁丝在墙上刻下一行字--
“对不起,顾苏应该是自由的。谢晏,你是我生命中遇见最好的人。”
她把原因都归为自己的自私,虽然她也搞不清楚到底占了几成。她对皇宫没有任何不舍,除了宫里的谢晏。
有了牵挂,总归走得不够潇洒。
胡同不长,却是蓟云桥走过最艰难的路。
谢晏会找她,也许是简单粗暴地封城,她压根跑不出去,也不打算跑。她刚才等馄饨时听闻旁边的人谈论,馄饨摊子往右再走五个店面,有个新装修的三层楼,等主人从扬州搬到京城就要开业。蓟云桥从他们话语里得知现在里面还没有人入住,是空楼。
她打算偷摸着寄居一段时间。被找到很容易,但也需要时间,谢晏肯定以为她出城了先往外找。她在赌,赌谢晏想通了,理解她,纵容她最后一次自作主张。
蓟云桥成功潜入无人楼房,跑到三层楼上,把窗户纸戳开一个小洞,远远站着,观察街上的动静。
谢晏在外面等蓟云桥时,那个三品大员又跟进来点头哈腰,极力表示他平时管教很严,回去一定重罚幼子,下不为例。他对尤水清教女无方被捋乌纱帽至今未复职的事心有余悸。
此人平时处事圆滑,没有大错,是可用之人,谢晏也不愿为难他,恩威并施说了两句场面话,就打发了他。
等他走来,谢晏才发现,蓟云桥换衣服进去已有一段时间。
谢晏:“刚才可有人出来或进去?”
“都没有。”守在一旁的老板马上道,大顾客上门,他眼睛可尖着呢。
“顾苏!”
没有人应。
谢晏心一慌,直接踢开薄薄一层木门,空无一人。墙上挂着一新一旧两件做工精巧的华服,一件是蓟云桥身上的,一件是谢晏选的。
“来人,立马关城,出城的女子都严查一遍,务必要找到顾苏。顺着出城的路查一遍,她走不了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