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痨(第2页)
顾苏和王一一小孩,一人一个,对着吃,津津有味,看得赵斤都饿了。
也许是一个糯米糕建立的友谊,王一一接下来把他知道都倒豆子似的告诉顾苏。
刘叔是一个年纪四十往上的老混混,还瞎了一只眼睛。这一片的流浪儿都怕他。刘叔教他们去马车前假装被撞倒讹钱。还跟他们说连小姐心善,看见她的马车就别放过。相应的,他们“赚”来的钱就要上交给刘叔,当伙食费。可是刘叔经常不给他们饭吃,今天王一一饿昏了头,看见马车就往前冲。
“这个刘叔来头不小啊,他背后可有什么人?”赵斤问。
王一一摇摇头,不懂。
他们就是怕,谁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反正这么多年没人找过刘叔麻烦。
顾苏和赵斤对视一眼,有古怪。一个四十来岁的瞎子,专门教人讹钱,还是富甲一方的连老板之女,居然一点事都没。
“我们去见识见识这位刘叔。”顾苏一边顺手再给王一一拿两块糕点,一边道。
赵斤有些犹豫,他们势单力薄,万一这里面有什么复杂隐情,惹祸上身,他万死难辞其咎。陛下把顾姑娘交给他,他当然要以安全为第一要务。
顾苏拍拍他的肩膀,知道他的担心,附耳道:“就算有事,沼安府尹就在城中,谢晏总不会放一个无能之辈镇守一方吧?”
赵斤一想也是,陛下为了看住连家,防止官商勾结欺上瞒下,精挑细选了一个信得过的府尹,刚刚上任一年,女眷还在京中。纪辉官声不错,和他也打过几个照面。
“行,我们先看看,不要打草惊蛇。”
于是二人加一个小孩又返回客栈,王一一洗漱过后,换上新衣服,倒是个可爱机灵的模样,眼睛亮亮的,天庭饱满,眉峰初见俊气。顾苏捏捏他的脸颊,“我看你也挺聪明,姐姐也不瞒你,你对刘叔什么想法?”
王一一马上道:“我不想跟着刘叔的!”他模糊记得是跟着父母来到这城中,后来父母双双去世,为了不至于饿死,才被迫与刘叔打交道。
顾苏赞赏:“上道。”
赵斤潜到王一一指认的胡同,窄窄的一条泥路,住着两户人家,一家是大院,里面聚集着无家可归的流浪儿。刘叔很容易辨认,此刻他正在指导两个小萝卜头如何精准地摸走别人的钱袋。
小萝卜头稍有不对,便是一阵劈头盖脸的怒骂,什么难听的词都出来了,赵斤一辈子没听过这么难听的话,耳朵有点难受。他捡起一块小石子对准他的脚关节射过去。
刘叔腿一麻,扑通跪在地上,哎哟哎哟地瞎叫唤。他以为是腿抽筋了,拿板子敲了一下旁边手足无措的“学徒”,骂骂咧咧:“都死了啊!给我揉揉不会?没眼力见……”
这就是一无赖,赵斤看了会儿就没兴趣,这种人活这么久没被打死真是奇迹。
客栈里,顾苏摊开纸笔,她出来有十多天,还没给谢晏写过信。
“一一,你识字吗?”
“不认识。”王一一涨红了脸,他无端觉得不识字是一件见不得人的事情。
“没事,谁也不是天生就会的,慢慢学就是了。”顾苏放下心,给了他一张白纸让他画着玩。
顾苏摊开纸,沉默了,这些天她一直刻意不去想谢晏,对着案台居然有点想哭。
她想告诉谢晏,她十天里有八天在坐马车,沿着官道向南,可是沿途风光掠影,她没心思看。
她想告诉谢晏,离京城越来越远,她又进入一个陌生的世界,如果你在我身边多好……
这些她都没有说,她仔细回忆了沿途见闻,哪个官员名声较好,哪个县令又娶了几房姨太,这些是她吃饭时在酒楼听到的。接着和谢晏说了几件趣事,包括连小姐。还提了今年的庄稼看起来不错,一定会丰收。
这就是纯属没话找话了。顾苏翘着嘴角地把七八张信纸折进一个信封里,鼓鼓的,然后盖上她自己刻的章。
她把信封宝贝似的塞进怀里,等有机会就寄出去。
期间,王一一安静地在一旁画画,黑乎乎一团,也毫不败兴。
顾苏在等赵斤回来,无聊便开始练字。
她想起刚才和谢晏信里说的为官之道,不知不觉就写下一个大大的“廉”字,力透纸背。
王一一不知什么时候转过头,突然惊声说:“我认识这个字,我爹爹以前也经常写!”说完他又迷惑了,他爹爹长什么样啊?
顾苏一愣,这孩子说不定还是名门或书香之后。
她摸摸她的头,“是么,那我教你写,呃,还是先教你写你的名字吧。”
顾苏看了一眼一一面目全非的画纸,明智地降低难度。
中午,赵斤回来,说暂时没有发现异常。两人在楼下大堂饭吃到一半,一行人风尘仆仆进来,坐了三四桌,点了许多菜,唯独没有酒。
赵斤给顾苏使了个眼色。顾苏懵了一瞬,反应过来,是谢晏的皇商!他们靴子上的圆形纹路她曾今在宫里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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