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椒听了李峻的赞扬,仰头朗声大笑,雪白的长须也随着笑声而飘逸。
笑罢,张椒一捋长须,开心地说道:“若是他人说这是琼浆玉液,仙人之物,我也就只是听听罢了。但听世回小友也是如此说,本天师还真是高兴的很呀!”
李峻听到这话,脸上的笑僵了一下,轻声问:“仙人,您为何如此说?”
“是呀,天师为何这般说呢?” 鲁胜的心中也觉奇怪,也问向张椒。
“老夫修道已近百年,世间万千事物于心中亦不过是过眼流云。世人称老夫为天师、仙人,但在老夫的心中,正如小友所说的那样,只不过是一个记号而已。”
张椒将身边的五个人目视了一遍,饮了一口茶,轻轻地摇了一下头。
“凡人也好,神仙也罢,不过都是在这凡尘走上一遭。见多了也就见惯了,心不起波澜也就算是入道了。”
张椒说着话,抬眼看向了李峻。
“今日,在叔时这庐中见到世回小友,本是寻常事,但老夫的心中却是不由地起了心潮。这是奇事,也是老夫近年来从未有的事情。”
老人将口中的话停了停,望了望看向自己的众人。
“这茶与器皿确实花费了老夫不少的心思,但也不过是取天然之本,复万物之初。若说出奇,也只是长于世物而已。”
张椒将口中的话语稍停,右手轻捋长髯略有思忖。
“然,老夫有种心觉,这些物什在小友的眼中应不过是寻常之物,并无出奇之处。而小友适才所说的话,在老夫看来也只是赞赏罢了。”
张椒的这番话,不仅让在场的众人震惊不已,也让李峻本就皱起的眉头更紧了些,惊异的眼神中平添了几分警觉。
张椒并没有去注意李峻的神情变化,反倒是他自己的眼中有了疑惑。
这种心疑似乎影响到了老人的修行,让原本平缓似无声的气息有了波澜。
“若问老夫为何如此说,老夫也说不出缘由,或许这就是道之妙处吧。”
短暂的调息后,张椒说出了不算答案的解释。
见张椒如此说,鲁胜眼神复杂地望了李峻一眼,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端茶自饮起来。
玄妙的话本就不好接,不身处其中的人更是不知所云。
对于张椒的话,鲁叔时会认为是一种悟,李峻会认为是一种试探性的哑谜。
然而,这些话对于郭诵与裴璎主仆二人来说,那便是云里雾里且摸不到头绪的仙语了。
郭诵既然听不懂,也就不愿像鲁胜那样去感悟。
他饮了几口茶后,环顾了一下四周,小声地问向鲁胜:“先生,您这院子里好像清静了许多,似乎少了几个 人。”
鲁胜放下手中的青瓷盏,笑着点了点头:“是呀,天行带了几个人到京都了,长沙王那边有些事情需要他们。”
说到这,他转头看向李峻,笑道:“世回没接到京都的信吗?”
李峻见鲁胜问出这话,心中也就自然明白了几分。
李澈在书信中提到过举荐一事,想来鲁胜也希望他能去辅助长沙王。
“书信已经收到了,世回谢过先生了。”
既然人家已经有着举荐的情分,李峻觉得即便自己不去,也应该向鲁胜解释一下。
“这些年,家母一直都在为我担惊受怕,世回实属大不孝。如今我已去了官职,便不敢也不愿再让母亲担忧,只想留在母亲的身边以尽孝道,弥补以往的过失。”
鲁胜闻言,微微地点了点头,眼中露出了赞许的神色。
“京都,是非之地,不去也好。”张椒轻笑了一声,开口说了一句。
李峻笑望向张椒,示意赞同。
李峻见鲁胜理解了自己,也就放下心来,随口问:“先生,刚才在院门前见有警戒之人,是出了什么事儿吗?”
鲁胜摆了一下手,不在意地说:“想是吴畿听到了什么风声,这几日多来烦扰,弟子们也就起了戒心。”
李峻闻言,歉意地说道:“世回连累先生了,若是他逼的紧,先生可到我李家庄中,便是贵弟子一同前往,也是住的下。”
鲁胜与张椒对望了一眼,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与人相交,贵在心通。
在这个名为衡庐的庭院中,四个年轻人与两名知天通理的老人聊了整整一个下午。
待到日偏西山之际,李峻一行四人辞别了两位老人,出了院门向来路走去。
望着远去的背影,鲁胜轻声地问向张椒:“天师,您真的看不出来吗?”
张椒摇了摇头,他无法回答鲁胜的话。
因为,他也不清楚自己看到的那个世界是什么,但他能确定那里绝不是什么仙界,所看到人也绝不是仙人。
“叔时呀,你墨家一门讲兼爱、非攻,救万人而不博名,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如今,这天下将乱,众生也将遭受万苦,我看不出什么,也救不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