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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十娘的语气是罕见的亲昵与撒娇。

    傲霜不由得用惊异的眼光看她一眼，随即露出了‘孺子可教’的痴汉笑容。

    小姐开窍了！

    踏步入内的七豆与谛听也都一时怔愣了一下。下一瞬间，谛听疯狂摇着尾巴，边围着穆十娘转圈，边朝七豆狂吼着道：“吼吼吼。”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没看见仙女姐姐都饿了么？

    七豆呆呆‘哦’了一声，立即转头道：“还好之前郎君将荔枝送给穆姑娘时，特地让我们留下了一小篮。我这就去给穆姑娘洗荔枝做冰乳。”

    然后他一步都没有跨出去，就被傲霜揪住了后颈，用阴恻恻的声音威胁道：“这位小兄弟，你可听清楚没有。我们家娘子说的是想吃骆郎君做的荔枝冰乳了。你是骆郎君吗？”

    傲霜虽然生得脸蛋圆年纪小，叉腰瞪人时气势却是凶悍。饶是七豆武艺高强身手不凡，一时也被吓得呆呆的‘啊’了一声：“我……”

    谛听见此情形也忙转变风向，先蹭了两下傲霜的腿，又朝七豆狂吼两声：“嗷呜嗷呜。”

    话都听不懂，笨死了。

    瞎表现个啥？

    七豆：？？？

    你这狮子咋还有两幅面孔咧？

    “可是……”七豆又想起了什么，张了张口，想要辩解说一句，“我们郎君……”十指不沾阳春水，从未给人做过任何吃食。

    紧接着他就顺着傲霜的眼神看见，他口中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骆郎君，在微微怔愣过后，朝穆十娘摸了摸头，露出一个温和笑容：“那就请穆姑娘稍等。”就亲自去冰窖下方取来了冰，并取出冰镇在井口的荔枝，一粒一粒剥了起来。

    七豆：？？？

    谛听：嗷呜嗷呜嗷呜

    傲霜叉起了腰：“这才对嘛。”

    有句古话说得好，要想抓住一个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他的胃。

    娘子会馋。

    郎君会做。

    如此看来，两人岂非是般配而已。

    一刻钟后，骆皓宸裹挟着满身清冷雪山幽香，端上了一杯剔透玲珑的荔枝冰乳，推到了穆十娘的面前。

    “请穆姑娘尝尝骆某人手艺可有精益？”

    穆十娘捧起了装冰乳的碗，拨弄起了小小白勺，轻轻抿了一小口。在瓷器丁玲碰撞声中，她面庞盛着一汪皎白月光，对骆皓宸露出了一个笑容。

    “很好吃。”

    “骆郎君的手艺越来越精益了。”

    得到了穆十娘的夸奖，骆皓宸始终清冷如玉的面庞却并未露出笑容，似乎联想到了什么，眸底反而闪过微微心疼。

    他沉默片刻，斟酌着开口道：“正如穆姑娘所见，骆某人是一个江湖游医，常年面对着无数病患，见过许多人与事，知道人在面对死亡与大坎时，惯常会是怎样一番面貌。”

    “但有这样一位病人，却让骆某人记了很久。”

    “那是一个七十有二的老者。他幼年就因意外伤了一条腿，长大后又遭遇了一场雪灾，接连目睹了父母和兄弟的离开。中年时他有了夫人与孩子，却又在十年与十五年后，分别失去了他们。”

    “从此他便孑然一身地活着，与自己亲手带大的羊儿一起，每日日复一日地徘徊在浩大无垠草原上。”

    “面对如此凄苦与孤独的命运，所有人都以为他会活得很颓唐和压抑。但出乎意料的，他却是附近最豁达最和善最自在的老人，所有见过他的人都会忍不住喜欢他。”

    “我和他相遇的那一天，是他的七十二岁生日。他特地宰了一只羊，来感谢我替他治好了眼疾。”

    “那是他七十二分之一的财产。”

    “面对我的拒绝，他笑呵呵地说，大夫，你莫觉得我这样子可怜。其实我是已经活明白啦。人的一辈子其实也就是这么个样。那些旁人看起来天塌了似的坎，在多年后蓦然回想时，也只是一个小土坡。有时候有人伸手拉一把，也就跨过去了。”

    “我老汉很幸运，每一次都有人拉这一把，所以我觉得我很幸运呢。”

    然后他顿了顿道，“穆姑娘，骆某人知道穆家情形艰难，也知道穆姑娘不愿意麻烦他人。但正如那位老汉所说，若真遇上了难处，旁人也是一份助力。”

    “若你有任何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随时告诉骆某人。”

    ……

    穆十娘起初只以为骆皓宸真想讲故事，听到后头却是哑然失笑，然后心底泛起了一波又一波暖意。

    这名老汉，是她上辈子与骆皓宸一齐遇到的。

    当时正值穆家祖父父兄忌日前后，她听完老汉的话，与他一齐在草原上坐着，吹了整整一天的风，终于感觉卸下了什么。

    她只是没想到骆皓宸会在此时提起。

    大抵还是今日她反常的依恋与亲昵，让骆皓宸产生了误会，以为她是遇上了什么坎吧？

    明明就是关心，明明就是担心，却要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