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经纪人别想在娱乐圈混了。”

    秦致随手端起身前的陶瓷杯，喝了一口刚想骂人又想起来是自己泡的柠檬，默默咽了下去。酸到泛苦，秦致皱着眉头，炮火依旧对着梁绍臻：

    “不就是一个影帝吗，邹溯你现在离拿奖也不远，谁也别看不起谁。更何况，看看咱们这张脸，你没觉得最近开始出名的几个小艺人脸整得跟你越来越像了吗？”

    说“丑成这样的”也是她，现在开始给他戴高帽也是她。

    闲话说完，秦致停顿了一下，她理清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语气软了下来：

    “你以为我怎么知道你潜逃回来的？你还没杀青的时候梁绍臻就给我打了电话，说他给你打了电话没接，然后又说他晚上可能回不来。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你人就找不到了。昨天下午开始天气转暴雨，机场回来的好几个航班都延误了。我只是没想到你居然自己一个人开车回了S城。”

    “嗯。”邹溯到了家才想起来手机一直没充上电。

    屋里一片漆黑，他脱了鞋抱着花还没来得及换就跑到卧室给手机充电，怕错过了梁绍臻的电话。那一阵的兴奋让他开了五个小时的车程，暴雨冲刷着车身，雨刷不停地晃动。

    邹溯只想回去，他怕梁绍臻在等他。

    的确错过了。

    但是总还是来了。

    手机的一小块光亮照到他的脸上，他还微微有些喘气。赤着脚，地板的冷意直接触摸到了肌肤上，四周很黑，但是窗口处能看见对面有几家亮着的灯光。

    人影走动。

    唯独这里是空荡荡的。

    他说“不用等我”

    他也说“我不回来了。”

    手机持续不断地在响，错过的电话宛如讨债短信般持续不断。连发的两条消息，在梁绍臻大部分单音节的回复中别扭的像个间谍。邹溯没想到，梁绍臻第一次这么主动而着急地找他。

    是为了拒绝。

    邹溯鼻子有点酸，他接过被秦致嫌弃地扔到一旁的水杯，若有所思地敲击了几下杯身。

    他扭过头：“我的合同是不是要过期了？”

    秦致怔愣了半响，语气认真了不少：“虽然云翳最近势头不错，但是我看了你的合同，太吸血鬼了。站在公司的立场，你现在热度高在那些董事眼里就是一行走的摇钱树，肯定不愿意放你走，但是从我的立场来看，你大可以签更好的公司。”

    邹溯迟疑了一下，他没想到秦致会说得这么直接。

    秦致当初带他，纯属意外。

    秦致的身份和公主微服私访没什么大的区别，濑芸生出名后果断踢了老东家，还乘机裹走了不少合同快到期的艺人。后来遇到唱片行业不景气，本来就不重视流量发展的云翳内部洗了牌，被更大的东家收购，新的大董事姓秦。

    也就是秦致的父亲。

    也可能是怀揣带着不知名艺人从尘埃到巨星的广大梦想，更可能是脑子不太好使，秦致大小姐的身份不要，死活非要自己亲自带一个艺人。邹溯的合同签了很久，那一阵受了刺激，拒绝了所有综艺和一些有的没的拍摄，惹得王哥当着公司所有人的面破口大骂。

    骂他“野鸡也想当凤凰。“

    骂他“演得那些破戏这辈子都别想出名。”

    而邹溯也就骂了回去。

    然后秦致就相中了他。

    秦致给了他选择的最大可能性。不签杂志，不拍综艺，不跟着乱七八糟的小团跳舞。有人背后说秦致资源多，靠着自家的大树还能带不火一个小明星？

    但没人知道的是，他俩那几年里，哪个剧组缺人，不管角色大小一律全接。有时候剧组资金不够，住宿吃饭的条件很差。深山里的蚊虫多，秦致胳膊都挠出了血，一边驱蚊药狂喷，一边拿着剧本和邹溯对戏。

    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让他喊一句累。所以用阴差阳错这个词太不合适，他们经历了很多，但是秦致带出来了一个影帝提名。

    而今邹溯能成了一角儿，离不开秦致。

    所以如今他觉得难以启齿，却也想当断立断，不想瞒着秦致，也给她时间去找新人。

    邹溯说：

    “我哪个公司都不想签了。”

    “我不想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