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放烟花的时候,第一次在电影院的大屏幕上看到自己一晃而过的时候。邹溯以前想给自己列一个表,通俗地命名为“邹溯的心跳瞬间”,那些都可以填进去。
然后,还有此刻。
如果说刚才邹溯脑子了只是草草过了一遍“靠得很近”这个概念,那所有神经归位的此刻已经把所有的恐惧抛到脑后,后知后觉地脸热起来。
梁绍臻一手搂着他的腰,一手撑在他的脸侧,抱得太紧以至于腰部以下完全紧贴,将他整个人包围。
邹溯转动了几下眼珠,黑暗里看不见对方的视线,可又偏偏连呼吸都觉得艰难,他张了几次口,都没发出一点声音来。但无法否认的是,他觉得很安心。
亮着的录像机、外面成堆的工作人员、一推门就能看见的光,但都不及那个人带来的安全感。
有时候看见酒醉的朋友一边痛哭一边把电话拨给执念的另一方时,掏心掏肺,语无伦次,哭诉说没有安全感的时候,自己就那样坐在一旁,觉得安全感这个词很荒谬又好笑,他就是抱着金币的葛朗台, 自私又孤独,生命苍白又麻木,依靠着金钱物质狼狈而理直气壮地生活。
“怎么了?”
梁绍臻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在空寂的环境里无限放大,钻入了耳朵,震得鼓膜轻颤。邹溯别扭地偏了偏头,莫名心虚地:
“没什么。”
当天的内容拍摄结束后,邹溯在房间里冲了个澡,把头发吹干净后径直往梁绍臻的房间走去。
邹溯心里把刚才那一幕翻来覆去嚼碎了回忆。外面的人拿到钥匙开了门,他甚至贪心地觉得可惜。
他就像雪碧一样,胳膊和梁绍臻轻轻碰到,心里的气泡就会滋儿一下,跑到了嗓子。
甜的,还亮晶晶的。
好像刚才喝下了整条星河。
后来大家的起哄声,濑芸生吃完二线瓜后的惊诧,其中每三句夹杂了一句卧槽”。
是不是千百次的试探中,掺杂着那么微弱的一点点可能性。
一点点梁绍臻也松动的可能性。
邹溯狠狠搓了一把脸,几乎是视死如归的心情按了按门铃。
太阳穴乱跳,手心里都是汗。
他说:“梁影帝,亲自教教我怎么拍吻戏呗。”
邹溯的手指有意无意地坠入他的掌心,被攥紧,再在试探中变成交叠,他举起两个人的手轻轻搭在唇上,拂过时,像是风中飞来温热的花瓣。
那是他们的第一次接吻。
所有感官被无限延伸,灼热的鼻息近在咫尺,邹溯只是浅浅地贴近他的双唇,冰凉的、毫无情绪的。
邹溯有些不满意,仰着头,皱着眉头问:“你就这么演吻戏的吗?”
话音刚落,一阵天旋地转,邹溯跌向了松软的沙发里,笼罩在上方的身影将他逼得无处可逃。
然后梁绍臻低笑了一声,这一声笑太随性,太不像梁绍臻。邹溯心口蓦得一跳,一肚子的胡言乱语还没派上用场,就整个招架不住,兀自举了白旗。
梁绍臻对上他惶然的眼神,说:“那我好好教你。”
铺天盖地的**袭来,邹溯几乎能听到唇齿摩擦的粘腻声响,缓慢又充满攻击性地掠过他口腔的每一寸。
门铃响了。
梁绍臻下意识地望向邹溯。刚才的亲吻让他面色绯红,梗着脖子虚张声势左一句“梁影帝”右一句“教教我呗”不攻自破,眼神里只剩下缱绻和沉溺。
屋外的人又敲了几下门。
邹溯像是从虚妄的旧梦中陡然清醒,他挺了挺背,从那个梁绍臻营造的囚笼里逃脱。
梁绍臻站在门口,屋外的人被遮掩地看不见一个边角,但是声音却窜进了邹溯的耳朵里,他先一步避开梁绍臻的目光和钟纭猜忌的眼神,僵坐了一会,难得“懂事”地走进了卫生间。
打开水龙头,水声潺潺,卫生间的隔音很好,但是邹溯连任何一点他们交谈的声音都不愿意听见。镜子里的自己眼睛泛红,唇上还留有**的水痕。
他喉咙里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他用尽全身力气才笑了一下。
真可怜啊。
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