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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驴拉板车,一双粗布衣的农家夫妻,这一路上倒是不惹眼。不过毛驴老是偷懒,裴远每次一躺下,一过一盏茶功夫这小灰驴准保停到路边隔着笼头啃草呢。裴远翻身下车挑着毛驴一直够的野草扎了一把,找了根长棍子挑着,一小捆野草恰好就停在毛驴眼前,还只能伸长脖子才能够到。裴远扯回缰绳让毛驴上了路,这次果然就一直踢踏踢踏的走了下去。
秋素看着稀奇,转头道:“真有你的,连毛驴都骗。”
裴远盘腿坐着,笑呵呵的道:“学来的。一开始有人说京里一家豆腐坊用这法子让懒驴上磨,我还不信,后来还专程跑去看了看。”
“当真有用?”
“可不是呢,一根胡萝卜就将毛驴骗了去。还真是!”
秋素笑了笑,“我倒是想起一句关于毛驴的俗语。”
“嗯?”
秋素摆摆手,“不雅。”
“懒驴上磨屎尿多呗。”裴远大咧咧的一歪,面色柔和,“小时候我娘总是这么训我,如今大了,倒是……”
“什么?”
“没有。”
秋素静了片刻道:“说明她把你当大孩子看了。我小时候,何叔和周叔也经常抱我,何叔还因为我爬树当着我的面打过何卓,可如今,除了公事并不多说什么。但凡人长大了,总会失去一些东西,同时也会得到些别的东西。那些亲情,却总是不变的。”
裴远看着秋素笑,“娘子深刻了。”
秋素挫败,为什么他的正经总是持续不了一刻钟呢?
一路平顺,除了路上夜宿一次,住了一次农家草棚,啃了两顿变味的窝窝头,喝了数次未煮的河水。驴车晃到下一座城时就在城门口遇见了何卓众人,还有一些其他的人,阵势也算得上浩大。
山主还是第一个扑上来的,吓的小毛驴草也不吃了,拧着头往回跑。裴远好不容易才拽住,看了一眼被山主扑到在板车的秋素皱了眉头。山主这边还没亲热完,又被一只手抓着后颈皮丢下了车。山主还想再扑,被裴远瞪了一眼,乖乖的蹲在板车旁摇尾巴。
秋素就不那么舒坦了,胸口处衣服本来就紧,被山主扑倒摁了两爪子,某个地方就有些疼。又不敢用手去揉,只能皱着眉头忍着。当然,也有可能是某位老友造访的前兆。
秋素下车刚站稳,有被大力扑了一下。这次是黄桃,丫头和她有仇似的,贴着胸脯子挤啊挤,挤得秋素脸色发白,这才微微退开一些,还满脸委屈的控诉,“大小姐你怎么才来?我们都等了两天了。”
都两天了吗?秋素抬头看何卓和齐修。何卓嘴唇抿成一条线,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秋素似是满是恼意,齐修袖着手老神在在的眯着眼。
大夏天的袖着手,不嫌热啊。还有,她确实扔下他们了,可不也是为了他们好?喂,那个谁,那个何卓,用不用那般苦大仇深的盯着她看?
秋素还没腹诽完就被何卓拽住了手,秋素疼的呲了呲牙。今天可真是,没死在山里头倒是要被这几个人给折腾散了。
“伤哪儿了?”何卓咬牙切齿。
秋素一手握拳放在唇边咳了一声,“那个……”
何卓一把打掉她放在唇边的拳头,红着眼睛道:“别这个那个,你再装仔细我……我……”
裴远扯过秋素在怀里,笑着道:“何兄弟与内人果然情同姐弟。”
秋素看看何卓起起伏伏的胸口,又看看裴远皮笑肉不笑的脸,眉头就不自觉的皱了起来。这飞醋吃的,十万八千里了。
裴远带着秋素往城内走,何卓横跨一步挡住二人去路。
秋素低头看了看自己,冲何卓点点头道:“我很好。”
“娘子还是随为夫去上点药。”
何卓粗脖子大红脸,“你早干什么去了?”
“我真没事。”秋素笑了笑,“晚些我再与你细说。”
何卓看着裴远揽着秋素的腰上了马车,拳头攥的紧紧的,气得喘了良久才瞪一眼依旧袖着手装神仙的齐修,气哼哼的甩袖走了。
齐修缩缩脖子,眯着眼睛嘀咕道:“我什么时候得罪这小子了。”
回归大部队就是不一样,秋素看着自己被裹成小白兔一样的双手感叹,看看,丞相家少夫人,手上裂个口子就缠得被人断了手似的,以后若是真有了大伤口,估计要全身裹尸了。
裴远只是看着她那个圆球球拳头笑,幸灾乐祸的模样。
“笑什么笑!”
秋素很不淡定的斜过去一眼,谁知裴远更乐了,搂着她的腰笑的抽筋了似的,半天才道:“娘子当真就就许他裹成这样?”
“那还不是你带着的大夫?”
“呵呵,裹着就裹着吧,晚些再让齐修看看。”
晚饭吃的是相当艰难,秋素只能拇指压着勺子一口一口扒特意做给她的碎面条。还有一点不太好,一张大桌子吃饭变成了她和裴远在屋子里吃饭,门口还竖着两个门神般面无表情的武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