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没有听从孙岐安排回清源山的黄桃。
两人气氛有些怪,京里人都说,他身边那个丫头是替自家主子讨债的,每天都一声不吭的跟在他身边,就是要时时提醒他,是他害了两条人命。
有人说,裴相家的儿子也是可怜,娶了个媳妇儿,却大人孩子一起死在宫里了。那个丫头实在不该报复在裴远身上,应该进宫找人算账。
还有人说,亲见那个丫头将一杯滚烫的茶水泼到他手上,烫的一个手背都起了泡,裴远还不声不吭。还说,想必是心里有愧。
太多种说法,京里人已经不知道相信哪一种。偶尔也会有人好奇,偷偷的守在裴相府附近,看着裴远和黄桃一前一后出门。亲见的人都说,身边跟着那么一个面无表情目光阴狠的丫头实在是恐怖,就是没有用开水烫热汤泼,只那般日日对着也会出毛病。渐渐的,京里众人对死去那一双母子的怜意就都转移到了裴远身上。
何卓二月秘密赶到京城外,小顺子紧接着便装偷偷出了京。不料一出城门就被人翻身上了马车扼住了脖子。
小顺子看着面前已经瘦得两颊凹下去的裴远,讪笑了两声道:“殿下您这是?奴才一年才有这两日的探亲日,还赶着回去看家里亲人呢。”
裴远哼了一声,松开手坐到他对面,直直的看着他,看的他两只脚都忍不住发抖时才道:“信不信我连你那主子一起灭了?”
小顺子干笑,“皇上对殿下也是至亲至诚。”
“我儿子他送到哪里了?”
小顺子瞄过去一眼,皱巴着脸道:“不是,不是让裴夫人带回去了吗?”
裴远闭了眼,淡淡道:“你想死我也不反对,你死了,我照样可以找到想找的人。”
小顺子干咳了一声,吩咐马车不停,这才压低了声音道:“皇上是为殿下好,这般才保得小主子平安。”
“她呢?”
“哟,这奴才可是和您知道一样多,当日那场火,可真的是意外。皇上后来,也是疑惑了好久呢。”
疑惑?裴远眉头皱了皱,不再多言。
马车一直跑出去几十里地,天色渐黑时停在京郊一处农家。小顺子率先跳下车,里面一个粗布衫辫着黑粗发辫的姑娘跑出来,笑着道:“小顺,你咋这么久才来?”
小顺冲马车努了努嘴,跪下支着身子让裴远下车。裴远直接跳过去落到他身侧,也不理那姑娘,直接进了低矮的土坯房。
里面一个老妇人怀里正抱着一个孩子哄着,裴远远远的看过去,看不清孩子样貌,心里却一阵狂跳。
他当日被齐修训斥,被裴母强行拉了出去,再进去时孩子就已经生了出来,是个死婴,很小,浑身青紫。他当日浑浑噩噩,见孩子已经不成,就专心的守着秋素。现在想来,当时齐修并不是很悲伤的模样,也并没有很慌乱,只是自始至终都绷着脸,连带着孙岐也是。后来他就不见了踪影,他寻过,却无迹可寻。细想来,秋素当时只是额上碰出的伤口流血不止,下体多是羊水,并没有多少血。他是见她大着肚子摔到慌了神,秋素又一直情绪激动,才下意识的觉得母子不保。也许,孩子本来就好好的,只是被人调了包。
裴远努力克制着不让两手发抖,力持平声道:“齐修,那个郎中呢?”
“出去了。”老妇人拍着怀里的孩子道:“隔壁村老王家的儿子和人打架挨了刀子,肠子都出来了,那先生在家里憋闷,说是去看看。”
小顺子讪笑着进来,哈着腰道:“姨,这是我家少爷。”
老妇人赶紧欠身起来,冲那长辫女子道:“快,给贵人倒水。”
裴远抿紧唇走过去,看看老妇人怀里吮着手指面色发黄的孩子,抖着手碰了碰他的脸。
“姨,那孩子,呵呵,是我家少爷让寄养的。”小顺瞄一眼裴远垂在身侧不停发抖的手,暗自擦了把冷汗。不知道自家那主子,以后会不会被报复。都是皇子啊,都不是好惹的。
老妇人看看孩子,又看看裴远,不舍的递过去道:“唉,怎么不在府里养着?请个奶娘就好了。在俺们这儿虽然有那个先生照看着,可喝的是羊奶,俺总觉得,小宝儿这黄疸一直不退,就是没吃人奶的缘故。少爷您抱抱,小宝儿可乖了。”
裴远紧紧拳头,小心翼翼的接过去,盯着孩子轻蹙的淡眉看了良久,解开外袍往怀里一拢,一句话也不说,抬脚出门。
老妇人讶异的看向小顺,“这就抱走啦?俺做的小衣服还没做好咧。”
小顺讪讪的跟出去,低声道:“殿下,小主子身子不大好,经不起颠簸。”
裴远深吸了口气,平声道:“去找齐修回来。”
小顺看看一直盯着怀里孩子看的裴远,摇摇头让长辫女子去个隔壁村寻他回来。
齐修回来的很快,看见裴远一点也不惊讶,见他抱着孩子不放,让女子进去收拾了自己的衣物和孩子的尿布衣服,往马车上一扔,率先上了马车。裴远闷不吭声的上去,看一眼赶车的侍卫对小顺道:“借用了。至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