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灰蓝色的瞳孔。

    ……果然这个咒力还是太过伤眼了。

    只盯着看了一眼，五条悟就忍不住感叹道。

    好像是随手从各种颜色的布料中每样扯出来几根，然后随心所欲地编织成混乱的形状，完全寻不出规律地在身体内部乱窜，各种杂乱的线头拼接到一起，竟让他一时也分辨不出小鹿知穗体内的术式究竟是什么。

    等等……这个仿佛大杂烩一样的状态怎么总感觉有种既视感……？

    头上的那双手十分有力，小鹿知穗毫不怀疑这个男人能够单手捏爆她的脑袋，所以在五条悟走神的时候，她就保持着原本的姿势，一动不动地等着他思考完毕。

    “嗯，暂时想不出来，总之不重要的事先放到一边！”

    五条悟伸出一根手指，竖在小鹿知穗的面前。

    “小鹿能看到什么吗？”

    在他的指尖，一团宛如火焰般的咒力正燃烧般地微微摇晃着。

    但小鹿知穗的眼神却并没有落在他的手指上。

    “……好漂亮。”

    她愣愣地凝视了男人半晌后，恍惚地低声赞叹道。

    那双雾蒙蒙的眼睛里清晰地映出了五条悟身体内部宛如洪流般的咒力循环，绚丽又强大的蓝紫色仿佛点亮了那灰暗的瞳孔，让女孩的眸子不自觉地亮起了光。

    而于此同时，同样注视着小鹿知穗的五条悟看见她体内咒力的某一部分突然震动了起来。

    站得稍远的家入硝子也感受到了骤然变化的波动，看好戏般抱着手臂轻‘哦？’了一声。

    她看着女孩对着五条悟那根竖起的手指伸出了手，然后——

    隔着无限停驻在了近在咫尺的空气中。

    ［无下限术式］

    五条悟终于想起来了，那个似曾相识的既视感是什么。

    他收回手，看了看刚刚被自己的术式阻拦住的手指，从身上快速地摸出手机。

    “硝子。”

    他忽然问道，“你听说过一个叫做‘捏造爱人’的app吗？”

    “啊？那是什么，新出的恋爱游戏吗？”家入硝子满头雾水。

    五条悟没有回答。

    他划过来自粉红app的消息提醒，最新的一条来自一小时之前。

    ［恭喜您签收成功！系统已更新，请及时查看您的恋人信息，app预祝您恋爱愉快。］

    哈。

    这是在开玩笑吗？

    他想起了被自己随手填上的数十种术式，嘴角不自然地抽动了两下。

    五条悟还有一件事想要求证。

    “小鹿在第 一次见到我的时候，没有看到同样的咒力流动吗？”

    一个小时的时间，他一直待在她的周围，为什么偏偏只在他决定试探的时候恰好使用六眼觉醒了术式？

    小鹿知穗还是那副不紧不慢的样子，她回忆道。

    “刚醒来的时候脑子比较混乱，眼前发黑，几乎没看清什么东西。”

    “至于来到这里以后，您一直站在墙那边所以比较模糊，直到刚刚走离近了之后我才看清那个，呃，咒力？”

    她生疏地念出这个新名词。

    走近？

    高专的医务室总共也没有多大，所以这就是她的六眼残缺的那部分——会被距离所限制吗？

    五条悟站起来，后退了两步。

    小鹿知穗心领神会地指挥道：“再往后一点。”

    他又退后了四步，因为身高腿长，这几步走完他的后背几乎贴到了墙上。

    小鹿知穗点了点头。

    “差不多就是这个距离。”她确定道。

    五条悟默默在心里估算了下米数，刚准备再问些什么，就听到她接着继续说道。

    “……所以能麻烦你们借给我一副眼镜吗？感觉这个度数好像有点不妙。”

    小鹿知穗揉了揉眼睛。

    就算是六眼的上帝视角，她也只能看清周围的一小块区域，五米之外人畜不分的实在让人没有安全感。

    良久没人应声，她的声音显得有些迟疑。

    “请问，是有什么问题吗？”

    五条悟在此刻终于忍不住拍着腿笑出了声。

    “噗——硝子你听见了吗？”他狂怼着家入硝子的肩膀，然后被嫌弃地推开。

    “近视的六眼，这应该可以载入史册了吧。”

    他还以为是什么独特的束缚或者平衡，结果居然是这么单纯的原因。

    不，应该说这个原因的存在就已经是悖论了。

    五条悟将曾缠在自己眼睛上的绷带一圈圈绑在了小鹿知穗的头上，遮住了她的视线。

    ——但既然有可能融合了各家术式的孩子已经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近视六眼也成了一项可能实现的事实。

    “现在还能看清吗？”他问。

    小鹿知穗慢慢地从床下下来，绕着圈原地走了两步，肯定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