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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朱泽果然很是守信,不一时便弄来了一大锅热粥,东厢和西厢的所有人,一个不漏,每人一碗。朱泽亲手将一碗碗热粥分给所有人,恭敬的双手捧着,微微低着头,目不斜视,正是外臣觐见皇室内眷的应有礼仪,一丝不乱。
众人默默地饮着粥,都不说话。
院子中,那些差役忙忙碌碌,将一匹匹墨染的表缎清运一空。视野豁然开朗,东厢西厢的女子,都清楚看到了对方的狼狈,不用揽镜,也可以想见同样狼狈的自己……
正当朱泽带着人收拾用过的粥碗的时候,又进来一个官员,带着几个从人,身上穿的是源国官服,开口却是汉语:“点到名字的,应一声,出来有好事儿!”
只见他展开手中的札子,朗声念道,“康缨络——”见无人答应,又大声重复,“康缨络!谁是康缨络?”
珠儿知道,这是荣福帝姬的名字,她是今上待字闺中的帝姬中,岁数最大的一个。素常人们称呼她,总是只称呼荣福帝姬这个封号,“缨络”这个闺名,也只在女眷当中私下流传而已。如今被人当着这么多男人,在大庭广众之间大声呼喝,连珠儿都觉得像是被剥光衣服一样不自在。
“康缨络——”那人又拉长了声音叫道。
依然没有人应答。
珠儿偷眼向荣福帝姬看去,只见她满脸通红,不知所措地低着头,连耳根儿都红得像充了血,一双手拈弄着衣带,那样子,似乎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非止珠儿的视线汇聚到荣福帝姬身上,其他人也都在看着她,那官员抬头扫视了一圈,立即便发现了目标,“你是康缨络吗?”他问道。
荣福帝姬嘤咛一声,缓缓地点了点头。
“说话啊!哑巴啦?快点出来!”那官员皱起眉头,有几分不耐烦。
“康金儿——”那官员继续念道。
这一回,一个女子缓缓地从人丛中走了出来,正是荣福帝姬的妹妹,庄福帝姬康金儿。
那官员继续念着,众女子像是有默契似的,一律不出声,只低着头,顺从地走出来。念过了帝姬,接着是宗姬,清一色都是待嫁处子,珠儿心中,隐隐涌起了不祥。
“康蕊珠——”听到自己的名字,珠儿全身一震,四肢百骸似乎都僵住了,无法挪动半步。
“康蕊珠,康蕊珠是哪个?”
“是我!”珠儿抬头,朗声应道。
那官员皱了皱眉头,又埋头仔细看了看清册,才淡淡说了句:“出来吧。”
珠儿也是眉头紧皱,那日在城中的那份名册,虽然勾去了自己的生辰年份,但源军手中,肯定另有宗籍清册,这一份上,应该标注着自己真实岁数。
所有被点到姓名的女子,一路迤逦行去,到达一座大帐,里面温暖如春,地上铺着兽皮,兽皮之上,堆放着红红绿绿的纱衣,却是露台歌女的服饰,袒胸露乳,举步窥膝。
一身戎装的大皇子颜充,站在帐篷中间,似笑非笑,一口流利的汉话:“你们换上这些衣服,出去与我们饮酒去!”
源帝派了八弟鲁王颜启昕协助接管河东河北,终于一切尘埃落定。于是两位皇子又急急赶回大梁,负责物资的北上清运。
“凭什么?!”一个尖利的女声响起,珠儿抬头看过去,见是被斩断了一条手臂的辉王康徵的长女,康含玉。
颜充冷笑道:“你是宗姬,对吗?那就是我用五百锭金子买来的,就凭这个,你就得听我的!”
康含玉亢声辩道:“谁卖的?谁得了金子?谁有资格卖我们?”
“你家先帝点头应承过,你家太子又画押按了手印,将你们尽数抵给我大源,冲抵犒军金银。”
“谁要犒军谁自己去犒!凭什么牺牲我们?让我们受这样的奇耻大辱?!”这话,对赵肃宗康衍已经颇为不敬,但一众宗室女子谁也没有觉得失礼,反而觉得痛快淋漓。
“呵呵……”颜充冷笑,“你家先帝后宫女子数千人,都是取自民间,何曾问过那些女子自己是否愿意?如今你赵国已亡,你们就和那最下贱的宫女一样,都是民妇而已,败者向胜者称臣纳贡,天经地义。你应该庆幸你姓康,比一般民妇值钱些。况且这事儿有买有卖公平合理,不像你康氏榨取民脂民膏,都是白白拿去,没有半点补偿!那艮苑中的奇花异石,哪一样不是巧取豪夺而来?”
康含玉气得浑身颤抖,五指齐张,向颜充扑了过去,口中嘶吼道:“我跟你拼了!”
颜充拔出腰刀,手起刀落,一刀便把康含玉由肩至腰,斜劈成两半!
白花花的肠子混着血浆,流了一地,飞溅的血珠,喷到众女子的身上脸上,骇得众人连尖叫都堵在喉咙里,叫也叫不出来。所有人都一动不动,似乎已经吓呆了,有几个人想要呕吐,但喉头咯咯几声,终于还是忍了下来,另有几个人,软软的瘫坐到了地上。
那颜充却用舌头舔了舔飞溅到唇边的血迹,露出一个狞笑,双目渐渐染上了赤色,似乎那血,已将他的兽性激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