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做客。”

    * * *

    玄奘踏着一朵云，缓缓向上前行，道观的大门越来越小，越来越远，这种腾云的体验还是第一次，他内心很慌张，根本不能低头看，但还是抿着嘴巴强作镇静，幸好镇元子一直牵着他，才让他心下稍安。

    穿过一座又一座建筑，玄奘正暗叹这人排面真大，已经落到一处仙境似的花园内。

    说是花园也不全像，内里只零散种些奇花异草点缀，明眼人都能看出最中间的一棵神树，那神树同芭蕉相似，有几十丈高，枝叶连天，繁茂得几乎不见缝隙，在月盘下似乎有点点银光在跳跃闪烁，追逐嬉戏。

    花园后面有处瀑布，白练似的水帘宛如天上来，飞流直下，声势浩荡，却不见底端，玄奘也没敢过去瞧个究竟，把注意力放在树上:“你想带我看这个？”

    镇元子一声没有松开他的手，站在他旁边笑道:“你最懂我。”

    玄奘无奈，他们才初次见面，有什么懂不懂的，是人都能看出来吧。

    翠绿欲滴的树叶间缀了几点金黄色，一个个羞哒哒地拨开树叶朝外探去，正是方才引导他过来的小娃娃们。

    玄奘惊喜:“真是长在树上的？”

    “这是人参果，形似人。”镇元子颔首，“混沌初分时产的异宝，凡人吃一颗，能活四万七千年。”

    他走到树下，人参果自动跳到他身上，带了一个回来给玄奘:“试试？”

    玄奘只捧在手中好玩，将其当孩童对待，吃是万万不敢的:“这么说，我比较珍贵些，吃一块我的肉，可以长生不老。所以我可以不吃留着吗？”

    镇元子一愣，随后笑起来:“当然，你高兴就好。你这么珍贵，这果子我也不需要了，单留下你就足够。”

    玄奘心里一紧，果然他想吃自己的肉？但他不是神仙吗？

    镇元子见他神色不对，以为自己太过唐突，问:“怎么？”

    玄奘犹豫道:“你是神仙，应该是长生不老的，不需要拿我进补吧？”

    镇元子没想到他在思考这个，笑出了声，声音清朗，好一会儿才停下，倒让玄奘不好意思起来。

    他咳了两声，望着玄奘正经道:“不会。”

    玄奘低头逗弄怀里的人参果，被他看得不大自在:“我是跟你那故人长得一样吗？”

    镇元子的目光专注而温柔:“我已经五百年没有见到你了，心里欢喜得紧，能多看几眼就多看几眼。”

    玄奘叹了口气，坦然同他对视:“既然看这张脸能让你高兴，那你就看吧。”

    镇元子笑:“你变了许多，你怎么这么可爱。”

    玄奘道:“我们本就不是同一人，即使是前世，也是有不同的记忆，不同的经历，除非我是带着记忆转世的，不然不可混为一谈。”

    镇元子轻声道:“你说的有理。”

    俩人站了一会儿，玄奘有些心不在焉，踌躇片刻，终于开口:“其实我还有三个徒弟，他们找不到我，会很急，能不能……”悟空回来看不见人，一定又要揍八戒。

    镇元子道:“我已经命我的弟子去请了，想必很快就到。”

    玄奘这才安心。

    镇元子问:“你路上是不是丢了匹马？”

    玄奘讶异:“你怎么知道？也不算丢了吧，只是放它自由……而且……”而且悟空已经去卖艺换马了，也不知怎么样。

    镇元子笑道:“可巧，我前段时间，救了条小龙，那小龙自称西海三太子，犯了错，得观音点化给你做个脚力。”

    玄奘:“？”小、小龙？

    “就在这里。”镇元子道，也不知念了什么，那瀑布中突然传来一声震天动地的龙吟，一条看不见头尾的白龙钻了出来，掀起涛天巨浪，在半空中盘旋。

    玄奘哪里见过这阵势，当即被吓傻了，双腿一软，差点瘫坐在地上。

    镇元子揽住他的腰把他抱在怀里，安慰道:“别怕，你的脚力而已。”

    白龙渐渐缩小，落地化为人形，是一个清秀俊逸且贵气逼人的少年郎。

    他拜在二人面前:“谢大仙相救。”

    镇元子道:“取经人来了，你以后不用再困在我这儿了，他的马丢了，正好给他当个脚力。”

    白龙点点头，又向玄奘拜道:“圣僧。”便俯身化为一匹白马。

    镇元子道:“这不是有马了？”

    玄奘惊魂未定，抓着镇元子的袖子，面色惨白，望着白马半天说不出话来。

    孙悟空踩着筋斗云，手中还不忘牵着给玄奘带的马，就这么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冷静得压抑。

    他辛辛苦苦赚个马，玄奘却在这里毫不犹豫地接受了别人的馈赠。

    还是龙马。

    亏自己想着念着他会开心，会少受些罪，都是白搭。

    不爽，不爽到了极点，心中蓦然蹿出无名火，得不到宣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