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她竟然忽略了那么多明显的痕迹!
lilith,你是有多可笑啊。
在等待电话被接起的那几秒里,lilith噙着泪冷笑起来,感觉自己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可怜虫。
“lilith?”疑问句,却用的是陈述语气,像彼此都明白的一个暗号。
“爸爸,”lilith沉下声音,尽量不让他听出来异样,“你最近好吗?”
“我挺好的,没什么事,”是微笑的语气,“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哦,因为航班失事的后续处理没做完,我还要过段时间再回,”这好像也不能算是谎言,她现在的处境的确都是因那架航班而起,“上课一切都还好吗?”
“挺好的,今年收了几个好苗子啊,”男人笑道,“哦对了,前段时间还有几个外国人来学校参观,看见了我的画,请我去给学校的交换生上课呢。我现在比以前忙了,还等你回来帮我分担分担啊。”
他的语气听起来有种刻意压抑的激动。lilith心里清楚,对于一直得不到赏识的父亲来说这是种多大的慰藉。可是她怎么忍心告诉他真相呢?
“那些外国人……都是哪里的?”lilith顿了顿,小心翼翼地问道。
“哦,我们高中不是跟达林顿学校有交换计划嘛,好像是在佐治亚还是哪里来着,他们都是从那儿来的,中文说得都很好,特别有礼貌。”
lilith的心在瞬间坠落到了谷底。这么说来,klaus的确是派人去了她父亲的高中。一想到最亲的人已被自己亲手置于危险之中,这感觉让她不寒而栗。
“好的,我知道了,爸爸你好好照顾自己,我会尽快回去的。”
“你也保护好自己,处理完就赶快回来。”他沉浸在想跟她分享自己喜悦的情绪里,甚至没有觉察到她的异样。lilith强迫自己保持镇定,挂断了电话。
事实完全确认。现在lilith彻底认输地仰躺在沙发上,毫无伪装。
明明已近十月,但身体内部的热度仿佛给她的皮肤镀上了一层永久的光泽,像是包裹木乃伊的层层纱布,使她感到窒息。在这一刻她只想离开自己的身体。她的思绪完全是个混沌的风暴,而热度使它更糟——使她翻滚、沸腾、四处飞溅,肆无忌惮得犹如大火烧开的牛奶,争先恐后地涌出罐子边沿。
lilith抓过几近凉透的玻璃杯,狠狠灌了几大口,干脆地用冷水浇熄了所有的火苗,像是徒手掐灭燃烧着的蜡烛,她感觉到灼痛。她又抓来damon留下的冰袋,重新放到额头上,强迫额头接受冷得发痛的温度。
最初的惊惧与愤怒平复之后,她开始怀疑damon的话到底有几分可信度。毕竟作为一个拥有强大力量(至少他们这么认为)的女巫,留在klaus身边对于他们来说绝对不是好事,如果她不在,bonnie作为复活silas必须要有的女巫还能牵制klaus,而现在只要klaus有办法让shane教授开口,他就完全可以绕过salvatore兄弟直接复活silas。
所以为了牵制klaus,最好的办法无异于离间lilith跟他的关系。
在她内心深处,她相信klaus更甚于damon。且不说damon这个家伙第一次见到她就打算把她吸干,之后的每次见面,他们也都是以不愉快的结局收尾。她讨厌他们自以为是地向她灌输klaus有多坏的那一套,那让她感觉她被当成了一个完全没有判断力的傀儡。
更何况,klaus跟她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她对他也算是有些了解。好吧,至少是一部分。
但这还是不能解释为什么klaus要安排人进入她父亲的生活。那些人跟亚特兰大同一个州,而且还偏偏看上了他的画,还让他去上课,没有人会相信这只是巧合。
lilith心里的谜团越滚越大,像是吐丝的蚕不紧不慢地织着茧,最后决绝地自缚。她感觉damon的说法站不住脚,只要klaus愿意,他完全可以用他惯常的残暴手段威胁她,何必要如此大费周章?
她头一次发现自己是彻头彻尾地不了解这个人。她错得离谱。
思绪像是陷入了热带雨林的泥淖之中动弹不得,任她如何努力也扯不出个头绪。倒是大门外钥匙开门的声音让她警觉起来,古老的木地板被踩得劈啪作响,像是雪松木燃烧的声音。眼前火光熊熊。她茫然地陷在沙发里,头脑一片空白。
现在她是真的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了。
脚步的主人似乎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只是径直走过来,在lilith躺着的沙发旁蹲下,伸手抚上了她的额角。少女紧紧闭着眼睛,整个人仿佛深深塌陷下去,被沙发中心的某个黑洞吞噬,脸上都带着不正常的红晕,却咬紧牙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这个女孩年纪虽然小,却完完全全地继承了她母亲的倔强。
他才发觉她的额角烫得灼人,不禁有些懊悔自己之前的忽视。冰袋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