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着手机放在离耳朵稍远的位置。
“陶然!!”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传过来,陶然把手机放得更远些。“你出息大了?学会放鸽子了?!”
“琉璃我错了,你先别急,听我说……”陶然镇定地思索了一下,决定申辩。
“别废话!你要是二十分钟内再不到,我……”声音戛然而止,屏幕熄灭。
……没电了。
该死!这下陶然倒真的急了。那边琉璃正在气头上,要是再误以为她挂断电话,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刚才那个“我”后面没有好事。
出路只有一条。
陶然叹口气,跟等在一旁的服务生道声歉,收拾东西,迅速出门。
上了出租车,司机问去哪,陶然急忙翻找那张不知被她塞到哪里的便条,总算是没丢。上面写着:
“刘家明,某某路10号,寒舍”
路途不远,还好没有堵车。
站到那两个闪闪发光的大字底下,陶然看表,离deadline还有5分钟,再不进去,没准今天就真成她的dead day了,她无奈地摇摇头,推门而入,对咨客小姐道:
“我约了人,有没有一位刘先生?”
咨客翻了翻预约记录,彬彬有礼地鞠了一躬:“有的,这边请。”
跟在导引服务生后面,陶然破天荒地感到一丝胆怯。
她以与各种各样的人群打交道为职业,可是心理医生?倾诉衷肠?实在不是她的强项,其难过程度不亚于躺在妇科检验台上发现进来的是个男大夫。
好吧,再糟也糟不过这个了,站在包间门口,陶然给自己打打气,走了进去。
事实证明,她错了。
*** *** ***
如果女朋友可以换算成山楂的话,那么把陆浥尘从小到大的女朋友加起来,足够穿串糖葫芦了,还是加长加大的那种。这就是为什么他现在坐在这里,自己都觉得有点滑稽。
他是来相亲的。
比相亲这件事本身更土的是,他还穿着一件很土的西装,系着一条很土的领带,使整件事情土得完美无缺。
按照表姐的说法,这身装扮是成功人士的标准行头,可以给女孩子留下青年才俊事业有成的良好印象。
――莫非这边的女人都喜欢黑手党?他暗自腹诽,当然没敢说出口。
表姐的脾气太像祖母,看上去她应该是祖母的亲孙女才对。
想起祖母,陆浥尘又一次出现头痛胸闷等抑郁症早期症状,那个暴躁的老太君就是他现在傻坐在这里的直接原因。
从三年前开始,老太太就不停地整天念叨,“三十而立,成家立室。”一路从孔夫子说到圣经,“结婚是为了彰显神的荣耀,是为了神的旨意和托付。”甚至连真主也被搬出来,“安拉说,结婚是一件功修。”
总之,全世界的圣人都站在祖母一边,认为作为陆家唯一的男孙,陆浥尘的首要大事就是结婚。而且按照夫子的意思,显然不能超过三十。
上个月,陆浥尘三十了。
不是没想过反抗,可从小父母早逝,祖母一力将他抚养成人,早就树立了绝对权威,于情于理他都只有缴械投降的份。
OK,结婚就结婚吧。
浥尘不喜欢结婚,但还远没到抵死不从的地步。什么年代了,老婆和女朋友又有什么区别,无非都是合则来,不合则去。如果结婚可以让祖母满意,那也不失为一件一劳永逸的好事。
他实在不该低估祖母的满意标准。
没有一个他带回家的女人能让祖母满意。
Amada?太骄纵。
Doris?太风骚。
Fiona?太鲁莽。
浥尘猜,祖母多半是歧视白种人。(可这是美国啊!)
他自觉地带些华裔女回来。
Jeannette Chong?太聒噪。
Michelle Ng?太幼稚。
Sharon Lau?太娇气。……
几次三番,三番几次,浥尘从刚开始的抓狂,到了后来,变成了更多是好奇,他真想知道,到底什么样的女人才能入得祖母的法眼?
偶尔忍不住他也会问:“我亲爱的奶奶大人,这么多漂亮女人您就没有一个看上的?”有一点浥尘是绝对有自信的,他的女人,皆是艳女,美艳不可方物。
不能悦目,如何赏心?
可祖母不以为然地撇撇嘴,掷地有声地说:“娶妻娶德,选妾选色!”接着抱怨:“这样下去,哪能过一辈子?”
浥尘哭笑不得。
祖母出身中国旧时大家庭,自小与同龄子弟入读私塾,总能冒出些莫名其妙的道理。可浥尘生于美国长于美国,尽管从小接受严格的中文教育,但骨子里早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一辈子?听上去可真奢侈。
他没想到,在这场旷日持久的选秀中,祖母比他先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