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快十四岁了。”
“是,我们柳儿再过大半年就要十四岁了。”六年的时光,他该知足了。虽然和他期盼的一辈子相去甚远。
“我是觉得,就不该死当,你不知道,那个掌柜的听说我要死当的时候,那表情,就像……给黄鼠狼拜年的鸡。不对,给鸡拜年的黄鼠狼。你还笑,我们吃大亏了。”
我们……这个词,他极喜欢。
容貌、地点、玉佩……当这些都一一对上的时候,有个答案已然呼之欲出。季寅初决定将所有事都和他母亲坦诚交待,让她娘去和姨母转达,虽然这许多年,姨母一直都在寻找表妹,但此刻表妹的身份,他有些不确定姨母能不能接受。她的嫡女,给人做了多年的丫鬟。
“什么?你再说一遍!”这么多年以来,季寅初极少见到他娘失态的模样,也许年幼的时候曾经有过,但他已然不记得。
“娘,我寻到表妹了。那日在书院之外,寅宸他……”季寅初先说了结果,然后开始慢慢叙述过程。他得说得细致,将他知道的,查到的,整个过程……都告知母亲,至于母亲会将所有都和姨母说,还是只说其中一部分,那就是她的决定了。
一边听着儿子缓缓道来,一边反复翻开手中的玉佩和画像,季夫人的手抖得厉害。宛清虽然不是她亲生的,但她是妹妹的血脉,也是她的血亲,她又是那么好看的一个孩子……只是丫鬟么?季夫人狠狠松了口气。
这许多年以来,刚开始大家都是抱着希望的,慢慢地失望,然后绝望,季夫人有时见过白夫人之后,心情极低落之际,心中也是害怕至极的,因为宛清的容貌。在官宦之家还好,官家小姐都是养在深闺的,能见到的不是亲眷便是身份近似的人,但她那样的容貌若是流落在外……运气好遇上好人家倒也罢了,要是遇上那黑心的人牙子,为了多赚银子将之转卖到……那才真真是造孽了。所以这许多年,她既盼着得到宛清的消息,又怕得到她的消息。盼着是好消息,怕得到坏消息。
“你刚说她是郑府的丫鬟,是郑府哪位小姐的丫鬟查清楚了吗?查不清楚也没关系,我马上让人弄个花宴,给郑府所有的小姐都发帖子。”
季寅初没说话,只是抬头看着季夫人。他知道,他娘是有些乱了,他刚刚明明说的是寅宸在书院之外看见的人,他们书院可没有女学。
很快,季夫人就瞪大了眼睛,“难不成……”季夫人有些慌乱地开始掐算外甥女的年纪,在算清之后,那口气却怎么也没法松下去。若是十岁十一岁,便是十二岁都无碍。“那位少爷多大年纪?”
“与寅宸年纪相仿。”
京城之中官宦人家的做派,季夫人是略有耳闻的,虽不齿,但那毕竟是旁人的家事,总不能他们家规矩是男子不到弱冠不成亲不沾女子的身,就让全京城的官宦人家都和他们一样洁身自好吧?郑府显然,是随大流的。
毕竟是一府主母,很快,季夫人就冷静了下来。不管怎么说,人找到了就是喜事。至于其他,最差的结果,就是让宛清嫁到郑府。前提是,不为妾。
“他还没说亲吧?”
“尚未。应是和寅宸一般,先专注科举。”
“对,你说了的,他和寅宸是一个书院的。他读书可用功?人品如何?”
季夫人随后又问了不少问题,能回答的季寅初都回答了,没法回答的,就往弟弟身上推,毕竟同在一间书院,这朝夕相对的,应当多少是有些了解的。
一问一答了良久,突然之间,两人都沉默了下来。
“娘,这事,您准备什么时候和姨母说?”
“再等等,等再查清楚些。”
夜里,郑铎睡不着,因为即将要到来的分别,杨柳也睡不着,因为心疼,心疼郑铎被当铺赚去的银子。
辗转了好一会儿,杨柳起了身,披着衣裳想开窗透透气,看看星星,数数月亮什么的。还未走到窗前,已经倒吸了口冷气,因为她看到了映在窗户上的那一道人影。
大半夜的,发现有人站在距你不远的窗外,怎么不渗人,怎么不让人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