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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 该用晚膳了, 您午膳已经没用了, 晚膳再不用的话,身体要吃不消的。”
郑铎确实觉得有一个地方空的厉害,但不是肚子, 他伸手摸了摸胸口的位置, 那里好像被杨柳哭出了一个洞, 呼呼地透着冷风。
“放那儿吧, 我一会儿饿了, 会吃的。”
“少爷!”
“出去,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杨柳醒了,一半算是被吵的, 有人在她耳边不停地哭,还有好些劝慰的声音,迷迷糊糊之间, 她听得不大分明,她们究竟都说了什么。另一半是热的, 她觉得自己好像被架在火上烤了好久好久, 像极了一条脱了水的鱼, 不停地挣扎,却依旧没法摆脱目前的困境。
“水。”她努力地发了声。然后又被吵到了。有人在她耳边好大声地喊道, “夫人, 姑娘醒了!”
浑身酸痛而无力的身体被人扶起, 温度适宜的水被慢慢地喂进了嘴里, 杨柳努力吞咽着,即便干涸的喉咙因为她吞咽的动作而有些疼痛,她也没有停下。一杯、两杯、三杯……直到杨柳轻轻摇头,水杯才未再继续送到她嘴边。
而后缓缓地,她睁开了眼睛,刚开始的时候,看东西很有些模糊,渐渐清晰了之后,杨柳觉得自己可能还在做梦,一个有些光怪陆离的梦,不然她怎么会看见另外两个自己,一个像是在照镜子,另一个也像是在照镜子。只不过,一面镜子映照的是现在的自己,而另一面显出来的是未来的自己。
未来的自己……在哭,为什么哭呢?是因为她的未来没有郑铎吗?她居然为他哭了那么多年吗?郑铎比她狠心。
“宛清!娘的宛清!”杨柳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有灼热的泪滴落在了她的脖子上。她想伸手摸一把,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片刻之后,她好像有些明白这都是怎么回事了。郑铎说,她有家了,真正的家。但他没有开口问她一句,她需不需要。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杨柳病了好些天,才渐渐好转。她娘……白夫人,每天都要来她的屋子里头哭好久,一边哭一边反复说当年的事,那些她一点儿印象都没有的过往。那块玉佩……郑铎让她去当了的那块,又重新回到了她身边,她娘说了,那块玉佩是她从小就随身带着的,可她只是听着,依旧记不起什么。她有记忆的岁月里头,郑铎占了大半。
白夫人会摸着她的脸哭,说她长得多像年轻时候的自己。这一点,杨柳没有办法否认,确实是很像的。白夫人会摸着她的手哭,说她的手粗,一定受了很多的苦,白夫人所谓的糙,是指她握毛笔磨出来的薄茧。
“娘,别哭了,我头疼。”好多年没有叫‘娘’了,头一回的时候,杨柳是真不习惯的,但季夫人,也就是她姨母说了,如果她不叫的话,她娘的泪水可能会把白府给淹了。一天两天虽然可能性很小,长年累月的话,恐怕还真有这可能,她娘就像是水做的一样,随随便便都能哭上好些时候不带停的。
“怎么又头疼了呢?宛清你等等,娘去让人找大夫来。”白夫人慌慌张张地就想要起身,杨柳忙拉住了她,找大夫来看诊就意味着她要喝苦药。药虽然已经停了有三天了,但她嘴里的苦味还未散尽呢。
如果她直言是被白夫人哭得头疼,白夫人可能又要哭好久,杨柳于是说,“老在屋子里头待着,闷着有些难受,出去走走可能就好了。”
杨柳才一说完这话,白夫人突然就高兴了起来。片刻之后,杨柳知道了白夫人高兴的原因,“娘就知道,宛清穿这一身会好看。”
她被带回白家的时候,身边除了几样首饰、银锭和银票之外,其余什么都没有。她的衣裳,不论是在晋城还是在京城买的,全都留在了郑府之中。她屋中有好几个箱子,里头摆放着不同年纪的小姑娘穿的衣裳,全都是崭新的。伺候她的丫鬟说,这些都是白夫人每年让人照着季如嫣的身量放大了一些做的,是专门给她做的。杨柳知道,她们这是在委婉地告诉她,她虽然不在这个家里头长大,但白夫人一天都没有忘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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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儿,她还好吗?”
郑铎在季寅宸跟前站了良久,终究还是开了口。
“郑公子问的是谁?我表妹么?谁在自己家中会不好呢?”
“也对。”
“虽然有些多余,但我还是想要提醒郑公子一句,我表妹是官家闺秀,养在深闺之中的,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窥探的。以后还请郑公子不要用那么熟稔的语气问起她,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耽误了我表妹的大好姻缘。”
虽然郑铎很爽快地把表妹还给了他们家,还当面撕了表妹的卖身契,但只要想着郑铎将她表妹弄成了贴身丫鬟,想起那天表妹窝在他怀中,紧紧拉着他的前襟痛哭直到昏厥的场景,季寅宸就没法原谅这个登徒子。他可是听说了的,表妹自进了郑府之后,那就一直是他的贴身丫鬟,贴身丫鬟是什么?姑娘家的贴身丫鬟那就是给未来夫君准备的妾,少爷们的贴身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