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科举看天分, 也看运气。天分极佳者, 首先过目不忘, 其次读书几遍,其义自见,运气极佳者, 下场之时的考题全是读过或者破过的。
天分, 郑铎其实没有太多, 若他属于天分极佳者, 不费什么气力就能蟾宫折桂, 那么前世他不会有丝毫退让, 该和几位堂兄争的便争,反正他家祖父最是现实, 谁能带给郑家更大的荣耀,他就偏心于谁。这重来的一世,算是郑铎的运气, 虽然记住考题这样的事基本是不可能的,但不可否认的, 他的理解能力、定性、记忆力都比前世要来得强。可即便如此, 他的名次依旧不怎么好看, 虽然位列二甲,但和几位第二次参考的堂兄比起来, 就不怎么够看了。
固然, 除非他这回位列一甲, 否则他是第二十名还是第五十名, 于他祖父来说都不会有太大的区别。早在三年之前,他祖父就给过他选择。他选择了护住杨柳,他的仕途郑家就不会再管,因为他不懂得他祖父需要他懂得并遵守的兄友弟恭。
当年祖父许是觉得他是孺子不可教,不过一个丫鬟罢了,能搞好和大堂兄的关系,那是再划算不过的事了,毕竟大堂兄算是他们郑家小一辈子最出息的一个了。而他,用杨柳在大堂兄跟前卖个乖,以后仕途顺畅了,什么样的高门贵女不能试图一求。
但他祖父不知道的是,若是为了他自己,他完全不必走仕途,安安稳稳地在晋城做他的纨绔也能安度一生,无非被人骂没出息、庸碌无为罢了,他脸皮厚实一些,任由他们说便是了。但他想要配得上杨柳,不想有人在杨柳身后说她嫁了一个一无是处的绣花枕头、草包。如果用杨柳去换这些,那么岂不是本末倒置了吗?
大登科之后小登科,郑铎知道京城之中很多人家都这么做,他也想,他也想在皇榜之上看到自己的名字之后便遣媒人去白家提亲,但他不愿被人说因为想要未来岳父的提携,所以才想上门提亲,他想要等尘埃落定之后,纯粹只为了他自己,上白家求娶杨柳。
“郑铎你快帮我看看,这两根银钗,哪个好看?”郑铎才重新翻开书本,准备为几天之后可能的朝考做准备,潘魁已经风风火火地进了院子。这回进京,他一直和潘魁住在一块儿。
“都不错。”
“你都没仔细看。”潘魁一手挡住了郑铎的书,一手拿着两根银钗让郑铎重新再看。
“你要送给谁?”
“好看的给小静,剩下的给我妹妹。”
“那容易,到时候你让你的小静先挑,剩下的给你妹妹就是。”
“那万一小静两个都喜欢呢?”
“那就都给小静。”
“那我妹妹怎么办?”
“那就再买一根。”
“可我身上的银子不够使了。”
为了耳根清静,郑铎从怀里掏出了一张银票,拍在了桌上,“先借给你。”
“郑铎你怎么还在看书?咱们这殿试不是都考完了吗?”殿试之后,潘魁看到书的第一反应就是想吐,虽然他的名次不佳,但反正已经超过了小静对他的要求了。他现在就等着回乡祭祖立进士石碑的时候和小静求亲,然后……嘿嘿,洞房花烛了。
“为了朝考。”
“朝考?什么朝考?殿试不就是科举的最后一试了吗?怎么还有这什么朝考呢?”潘魁说起‘考’字的时候,脸色可谓狰狞。
所谓的朝考,是殿试传胪后三天,在保和殿举行的,从新科进士中挑选庶吉士的一场考试。若是考过了,就能和殿试得中的状元、榜眼、探花一块儿进翰林院。如果被选中当了庶吉士,就要在翰林院教习三年。
“……三年之后,还有个散馆考试,咱们是二甲的进士,如果散馆考试成绩优良的话,那么我们立马就是正七品的翰林院编修了。”
“翰、翰林院?”郑铎说了一串的话,潘魁都没有怎么听进去,只听到翰林院三个字,潘魁就已经有些腿软了。翰林院啊,所有读书人都想进但轻易进不了的地方,郑铎现在居然说他们有机会进去?
“嗯。”
作为读书人,潘魁自然不会不知道什么是翰林院,他消化了片刻之后,侧头问道,“也就是说,如果咱们考中了那什么庶吉士,就要在京城待三年?”
“嗯。”
“那如果考不中呢?”
郑铎回头上下打量了他一下,“我朝的庶吉士选拔,先是看年貌的,你的年纪不大,样貌……还算周正,应该能过初选。”至于后头的考论、奏议、诗等考试能不能合格,排名如何,郑铎就不敢确认了。那和科举没区别,都是个人的造化。
如果考不中的话,应当分别用为各部主事、中书舍人或者地方知县。再说回来,就算他和潘魁这回考中了庶吉士,如果三年以后的散馆考试考的不好的话,也依旧会被用为各部主事或者地方知县。这耽搁了三年还是一样的去处的话,真是不能再惨了,还凭白浪费了三年时光。
郑铎刚才和潘魁说的,所谓七品的翰林院编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