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料到沈正两口子,要来打探情况,这会儿听见沈正的声音,也没上前给他开门。
站在门外的沈正,听见院子里的声音,突然消失,但是没人开门。本来想踹门进去,可一想到谢延,抬起的脚又收了回去,两只手都用力的拍着门板:“爹,我是大正,你儿子来看你了。”
“还有你大孙子。”钟红花抱着儿子沈洪波,气喘吁吁的跑过来,也扯开嗓子吼。
“爹,你回来了,做儿子的心里高兴。你快开门啊,你想吃啥?你给儿子说。儿子给你买,你媳妇儿养了鸡,想杀给你吃,儿子也想和爹你喝两盅,咱们爷俩小半年没见了。”
沈正怕谢延打他,又实在想看看他爹带了多少钱回来?
以前沈元德在外面当泥瓦工,挣的钱除了给沈微读书,就全拿来贴补他家了。
钟红花一听要杀自家养的鸡,肉痛的不行。但想着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于是忍着肉痛,也在外面说,公爹一年到头都在外面奔波,作为儿媳妇儿,她一定要好好孝敬公爹。
“爷爷,爷爷,我是洪波。”沈洪波在钟红花的指使下,也打着声儿喊:“爷爷,你大孙子稀罕死你了。爷爷,爷爷,你给大孙子开门啊。”
沈微听沈洪波一直“爷爷”“爷爷”喊个不停,在心里吐槽,沈洪波跟葫芦娃一样,除了叫爷爷,就不会说的别的话了。
沈元德在公社当泥瓦工的时候,也听说过沈正干的那些丧尽天良的事儿。
听见沈正他们的声音,回头看了眼沈微。沈正始终是他儿子,他心里哪能不挂念呢?
“微微啊,咱们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的一家人。”沈元德轻叹了一口气:“你大哥虽然对不起你,但他始终是你大哥,难道就真的一辈子老死不相往来了?能不能看在爹的份上,和你大哥好好说话?”
对上沈元德有些祈求的眼神,沈微沉默下来。这个明明才四十几岁,却老的跟六七十一样的小老头儿。无论是在记忆里,还是在梦里,都是拼尽全力想保护她的人。
她本来想当个爱恨分明的人,可现在才发现,真的要做到这四个字,好像很难。
因为她真的没有办法对他硬下心肠,她抿了抿唇,轻声说:“爸,你想开门就开门吧。”
沈元德表情一喜,几乎是跑着去开门的。
沈微站在原地,看着沈元德一脸笑意的把大孙子沈洪波抱在怀里,一个劲儿的亲,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不舒服,她真的不想和沈正这两口再有牵扯。
看见沈微沉默的样子,谢延忽然有点心疼。他明明是个冷心寡情的人,可这一刻,他心疼了。
谢延握紧沈微的手,低声说:“我在呢。”
沈微愣了一下,抬头看他的时候,谢延已经收好了眼里的情绪,那双眼睛恢复了冰冷凉薄:“我不会让人欺负你的。”
“谢谢你。”沈微弯唇笑,水润润的眼睛里带着光。
“应该的,男人护着自己的婆娘,天经地义。”谢延冷哼,可胸膛的那颗心,却有些不安分的跳来跳去,搞得他耳朵都红了。
陈璧君坐在一旁默默偷笑,小年轻在自家屋里手拉手,证明感情好,感情好了才能尽快给她生外孙呢。
而那边,钟红花和沈正两人喜笑颜开的围在沈元德身边,说还是爹好,爹回来了,他们家就和和气气了。
沈元德点头,一家人就要互相帮忙,说一家人是打不散的。
沈正和钟红花两人这会儿有算计,甭管沈元德说什么都点头,说爹说得对,爹说的在理。
“既然你们说我说的对,那我就要问问老大。”沈元德从兜里摸出一颗薄荷糖塞进沈洪波手里,有些不大高兴的问:“以前我就说过,我去当泥瓦工,你是家里的老大,你要扛起家里的责任,照顾你娘和两个妹妹。怎么我不在,你就欺负他们,还把他们赶去住牛棚?”
“孩子他爷,你咋一回来,就不分青红皂白的骂我们?”钟红花脸拉的比丝瓜还长:“你咋不骂小贱人联合知青,把你儿子生产队长弄掉的事儿?”
“你们要不做的这么绝?把他们娘三儿逼到绝路上,沈微会这样做?”
沈元德反问,搞得钟红花想骂娘,这死老头子,就是偏心沈微呗,要不是还惦记着他的钱,她能在这儿赔笑?
她压下心里的怒气,赔着笑:“爹你说的是,你看你难得回来,咱们还是先吃个团圆饭。”
沈元德点头,骂也骂了,说了说了,一家人还是得整整齐齐的过日子才行。
“我记得刚才大嫂,说要杀鸡给爸吃?”沈微笑着站出来,她看着钟红花那便秘的表情说:“大嫂,作为孝顺儿媳妇儿,你得说话算话,回家拿鸡去吧。”
沈微想通了,甭管沈元德怎么稀罕儿子沈正,反正她维持表面虚假的平和时,也要找机会噎回去。
钟红花多稀罕她的老母鸡啊,就盼着老母鸡能每天多下鸡蛋,攒着好卖钱。平时她宝贝儿子沈洪波闹着要吃鸡蛋,都会被打。